希德桉点点头,就发动了引擎。流线型的车身,破云般穿透雨幕。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有的只是流风细雨,和一车吹不开的冷寂。
然而,随车疾驰在深夜大路上,风雨斜斜地缀满挡风玻璃,晕开成花。任风吹乱我的长发,看风景倒带般向后掠去,随时间推移,我的心情竟然悄无声息地好了许多。
两个小时,我们从灯红酒绿的市区,开向漫天麦香的郊野,从小河流水的河畔,开到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希德桉,我想,回家看看了。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收回紧盯窗外的目光,落回车内。
“好。”希德桉的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带着几分柔和。凉夜的雨幕下,我的心底涌上一丝温暖。
“谢谢……”我曾经以为,人和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相守,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完整线。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有些人,注定是你旅途中风吹夭折的线,尽管它美丽,尽管你不舍,最后也是无能为力。
“好了,就在这里吧,谢谢你。”终于,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暖黄的灯光为死寂的黑夜带来丝丝温暖。我指着前方林立的白楼,示意希德桉停下。
“嗯。”希德桉点点头,停稳车后,他替我拉开我这边的车门。
我拎着半干的裙摆,凉风吹过,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肩上骤然一暖,添了件墨蓝色的燕尾服。
“小心着凉。”
对上希德桉关切真诚的眼神,我心中暖意袭来,半晌后小声问:“希德桉,你,你不问问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希德桉一改冷酷少言的常态,蓝眸如海,不答反问:“小瑾,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永远的朋友,对吗?”
“对!谢谢你,希德桉,还有,再见……”我眼底氤氲出化不开的泪光,最终含着泪,向他再次表示感谢后,也只得挥手告别。
这一夜,秋风凛冽。风卷残叶,纷纷扬扬落了满街。漫天的昏黄在低暗的路灯下,像凝结的时光胶卷,一幕幕放映、闪过着,再也抓不住的曾经。
“再见……”
夜风,浅淡得像一句无声叹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楼,又是如何进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家,我没有开灯,独自一个人走入漆黑,爸爸也不在,只有一地朦胧的月光。
我赤脚在窗边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回身拍开床头灯,家里一如我离开时的模样,半卷没读完的《百年孤独》,安静地躺在枕边。
回忆一幕幕闪过,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冲破泪腺,我趴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痛哭起来。
我和白之羽仿佛站在天平的两端,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偶然的交叠,演变不成永远。我离开,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声再见,这段时间就只当我做了一个华丽的梦吧。醒来后,我不是幸运的灰姑娘,而他还是夺目的王子,就这么两两相忘,也好。
哭累了的我不知不觉中在床上睡了过去,梦里缠绕着白之羽的身影,他躺在荆棘满布的暗夜蔷薇花丛里,白衣染血,蓝眸浸满哀伤,抬起玉白的手,向着路边的我痛苦质问:“为什么擅自离开我……”
“白之羽!”我猛然从床上惊醒。才发现耳边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抬起酸痛的手,我拿起手机,就看到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说不清是希冀还是害怕,我一条条翻过,寻找着“坏蛋白之羽”这几个字,然而却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标志。
想起第一次他只是因为我迟到,就连续打了五十多通电话……
我无力地放下手机,望着夜幕哀伤喃喃:“他一定是气坏了吧,气到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翻到了奈莉梓的电话,点了回拨,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联系她,联系这个虚无的梦了。
“喂,小瑾,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奈莉梓急切忧虑的询问。
“我在家,我很好。舞会,进行得还顺利吗?”我迟疑着问。
“你还有心思管舞会?虽然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帮白之羽,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冒险?稍有差池,你就会被各大媒体曝光,到时候便是铺天盖地的舆论指责,你知道这将对你的人生造成怎样不可挽回的影响吗?”奈莉梓的声音里满是担心和关切。
我沉吟几秒后,坚定道:“嗯,我知道的,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想要尽我一切微薄的努力去帮他。在风口浪尖主动解释清楚,让这场舞会善始善终,这就是我能为他做的。”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对自己太残忍了吗?”
我摇摇头:“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从膳食部出事那刻起。爱情本就苦甜参半,而我很幸运,遇到的是白之羽,品味的也一直是甜蜜。爱情路上他太珍惜,走了那九十九步,而现在,我必须走完那一步,无论等待我们的结局是什么。至少,我还有回忆。所以,并不算残忍。只要,他幸福就好。”
电话那边陷入了片刻的无声,随电流传递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后,奈莉梓才接话道:“好吧,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还不是很清楚,可能会去四处走走吧。”我拉开雪白的窗帘,抬头仰望皎洁的明月,看着上面散布的阴影,小声说,“总之,要回归自己了。奈莉梓,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还有一直以来的帮助和信任。最后,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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