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织田信长家出来,猴子秀吉回到农舍,躺在逍遥椅上哼起了小曲儿,似乎稳坐钓鱼台。
后晌申时,片桐助作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助作,你们可抓到了刺客?”
“大人,我们没抓着,跟踪木曾川,虎之助怕你着急……”
“市桂为何没回来?”
“大人,市桂怕虎之助有危险,陪他渡河去了。”
“好!助作,你先回家。”
片桐助作等人给秀吉鞠个躬,便离开了。
猴子微闭双目,仿佛还在稻草朵前,看见那身材高挑、白皙冷艳的少女,正在朝他走来……
一直等到次日午时,小胖子福岛市桂也回来了。
“报告大人,渡过木曾川,就找不着他们了,我和虎之助分头行动,后、后来天黑了……”
“好市桂,跟丢了不要紧。刺客威胁过你们吗?”
“那个女人想杀我们,被那男的拦住了。”
“市桂辛苦了,快回家吃饭去吧。”
到了晚上,宁宁来喊他回家,此时,秀吉寝食难安,决定继续等待……
他知道,足利义辉被杀后,各地大名蠢蠢欲动,名义上声讨松永久秀,却各有各自的算盘,战火阴云已笼罩列岛上空,天下大乱无人能够阻止……
清州城正在加紧战备,织田信长派出人马,四处寻找足利义秋,希望把他控制在手,立他为新一代幕府将军,挟将军以令诸侯。
这时,秀吉在期盼两件事:一是林一官能说到做到,让蜂须贺带回一座“金山”,手里有钱了,便能招兵买马,提升自己的地位,将来在这乱世之中,凭战功而出人头地;二是虎之助摸清刺客的底细,好在主子面前表功。
于是,他点燃蜡烛,摸出古铜镜,照着这张猴脸,开始念叨阿弥陀佛,快快显灵……
仔细端详半天,秀吉不免有些失望。
熬过这个不眠之夜,虎之助还是音信皆无,天刚朦朦亮,小佳吉就来提醒他,该到清州城办差去了。
这会儿哪有心情办差?把小佳吉打发走,秀吉焦虑万分,在院子里追逐一群老母鸡,口中哇哇乱叫,闹得鸡飞狗跳……
没多久,小佳吉带来一个和尚,秀吉还以为是化缘的。
“快走、快走,我这儿没饭吃……”
“大人,这位是石山本愿寺的飘风法师。”
一听本愿寺来的,秀吉赶紧停下来,上前躬身施礼。
“法师辛苦了!来、来、来,在下给你沏茶。”
“南无阿弥陀佛,秀吉大人不用客气,贫僧只来捎句话,马上还要去三河。你家孩子虎之助前天迷路了,流浪到石山本愿寺,法王权僧正大人希望你亲自把他接走。”
“感谢你们收留虎之助,我立刻赶往石山本愿寺,拜见法王权僧正大人;请法师随我到寒舍用斋,再去三河不迟。”
“感谢施主!不必了。”
飘风法师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为寻觅足利义秋的下落,猴子本有心结交显如,又怕人家不买账,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秀吉决定进城买些礼物,立刻去拜见显如。
织田信长继任家督以来,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尾张,清州城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果说堺町作为自由贸易港,是海上财富集散地,那么,清州就是本州岛内陆商业中心,城西五条川沿岸商家云集、店铺林立,繁华街道就有三十多条。
自从发生过行刺事件,为稳定军心民心,织田信长不再狂傲不羁,几乎每天都要巡视五条川市场。
一行人马前呼后拥、穿街过巷,膜拜信长的民众,跪满了大街两侧……
织田信长突然勒马,手指前方,大声喊道:“那不是偷奸耍滑的猴子吗?真是可恶!”
前田利家举头张望,却没发现猴子的身影。
“大人,莫非你太想念猴子,看花眼了吧?”
“这只该死的猴子,他昨晚派人跟我请假,说什么家里有事,不能出来办差,难道他有空来给老婆买胭脂?犬千代,快把他给我抓回来!”
犬千代前田利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便往前方跑去……
仪仗队停下不走了,众人蜂拥而起,都想及时把握机会,争先恐后来表忠心,希望能被织田信长看中,让卫队恐慌不及……
前田利家跑过两条巷子,来到一家玉器店,一把抓住秀吉……
“猴子,你胆子不小!”
秀吉回头一看,是好朋友前田利家来了,不禁微微一乐……
“犬千代,你不跟着大人办差,到这儿来干什么?”
“干什么?大人巡视城西市场,刚才看见你啦,让我来抓你。”
不由分说,前田利家拉住他就往外走……
“好哥哥,我要买几件礼物,马上出远门办大事,求你放过我。”
“大人都已经看见你了,你还能往哪儿逃?”
“就说没找到……”
前田利家很严肃,马上打断他。
“你竟然跑来给老婆买胭脂,难道你愿意当一辈子足轻?”
秀吉趴在他耳边,笑呵呵地答道:“哥哥有所不知,我们可要立大功了!”
“偷奸耍滑,还敢狡辩……”
“我要买几件值钱礼物,赶紧去一趟石山本愿寺,探出足利义秋的下落,把他弄到清州城,这份功劳算咱俩的。”
前田利家闻听,立刻瞪大双眼……
秀吉趁他一不留神,迅速把他推开,噌地一下钻出商铺,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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