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不知道什么心情地龙子昱，在摆脱了柳妃的纠缠之后，还是顺道去看了看楚钰，那个江南县令的独女。。
她躺着在一处他让影子安排的床榻上，再看到她那一刻时候，他脸上的冰冷明显缓和。目光瞅了瞅她趴着睡觉的睡姿之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的玉石凳上。
本想和她说两句话，看着她已经熟睡，又不好打扰，便打算起身离开。
却正转身时候，发现她在望着他。
终究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的女子，除了伪装以外，他只对一个女子温柔过。“那个药，谁送的。”
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却也无关紧要，语气僵硬。
“他告诉我，他叫影子，是他送的……”
原来是影子送的……他唇角微勾，“他从未告诉别人他叫影子，除了我……他居然能和你讲话，那倒十分难得。”
“今日，是朕的疏忽，你明日便去外头吧，朕可以让影子陪你去逛逛京都。”
“我不需要的，龙大哥……”她瞅着他的脸，要把他的容貌刻进脑海里，“龙大哥，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皇上。”
“我也从未告诉你，朕不是皇上。”
“是啊！你是九五之尊，你生命中那么多女人。”她的声音一点点淡了下去，“所以，多了一个我也无所谓吧！”她眼底似乎被燃起斗志。
“你……？”他打量着她。
很久的彼此缄默中，他道：“朕想朕不需要后宫了。”
“我想要……”她激动地脱口而出，随即矜持道：“龙大哥，我想当你的后宫，你的妃子。哪怕……你不像我爱你那样爱你……”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我。
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而已，难道你也不会满足我的吗？
“楚钰，你要是想要皇妃的位置，那你很快就能实现了。”但是，实现你这个愿望的人，到底不是我……
龙子昱迈开步伐，“早点好起来。”声音好歹有了点温度。
想着一贯冷血的影子竟然对别的女子介绍起来，不禁莞尔。他的年纪，和自己也差不多大，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楚钰现在还不明白龙子昱话里的意思，她趴在床上露出璀璨的笑颜，想着自己就要当上皇妃，或者是皇后——
爹爹说的对，龙大哥是颗大树。
只是我爱的到底是这颗大树，还是树上丰硕的果实呢？
从楚钰那里出来，龙子昱走在皇宫的路上很久，忽然看见阿礼在身后一双墨色的眸子将自己望着。
“你要劝朕去见皇后吗？”他没等他开口，问道。
阿礼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起来吧！”他在心里想着去景绣宫的路，按着脑海里的地图，开始走了起来。想想，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了。
也说不清楚是否有想念，有爱恋。更多的恐怕是逢场作戏吧！
阿礼见着年轻的皇帝往景绣宫的方向走，嘴角微扬，却是十分苦涩的笑。心里生出一份好卑微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根深蒂固的大树在土地上生长，长了十几年，几十年。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当做柴木来燃烧，化作天际上一缕灰烟的命运。
景绣宫门前就有一棵这样的树，遮蔽着外来的烟尘。
许久不见，大树似乎没有本质上的变化，只是原先冷清的宫门愈发冷清。连自己双脚踏进去，都没有了声响。
几个婢女在树下轻扫着落叶，好办会儿，抬头看见他才身子一抖一下跪了下来，惊慌道：“皇上——”
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站了起来，道：“皇后呢？”
“皇后在里面。”其中一个婢女指了指门，道：“这几日吃了饭以后，皇后总把自己锁在房里，并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去。”
他眉一挑，朝后道：“阿礼，一块进去瞧瞧吧。”话音刚落，他已经上前了几步，阿礼紧紧跟随在后。
推开房门，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双脚还未踏进房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龙子昱忘了呼吸，忘了言语，忘了一切的动作。
这偌大的房间里，一条白绫从梁子上垂下，皇后的脑袋就挂在上面，嘴里吐出长长的舌头。今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脚趾甲修的平平整整，发髻也很漂亮。身后是一个半歪倒在地上的檀木凳子。
想了很久，觉得这身那么熟悉，不像她在宫里以往的每次装扮。原来，他的第一次见她，她就是这样打扮……唯一不同的是，那是第一次见她穿着这身白衣衫，现在是最后一次见她这般穿着。
是自己太久没有来看她了吗？龙子昱开始反省起来。
“皇上，皇后菀了。”这声音像是从心里嘶哑出来的，刻意压着心里的悲痛，却有凉凉的东西从阿礼心里直串出来。
说出了以后，整个人就像没了灵魂一样，眼底一片空洞。
他先前来看望过她，虽然精神不济，但明明他还见她好好地坐在凳子上，坐在床上，坐在梳妆台前，问他：“阿礼，你说我好看不好看？”
“好看。”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她的眉眼一片落寞。
“皇上很快就会来找皇后的。”
“阿礼，你骗我。我想休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你不要来打扰我好吗？阿礼，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醒来以后慢慢把我欠你的还给你好吗？”
“好！”他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没有想过，这么一别，却是生离死别。她说的睡觉，也是一睡不醒吗？这样不辞而别，不自私吗？她早就算好了这样？还我？你想拿什么还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吗？
可是，到底有没有下辈子呢……
“阿礼……传朕口谕……”是了，面前的男子是九五之尊，只要他一句命令，哪怕他再想停留在她身边，守着她已经冰冷的尸体，都是奢侈。
其实他接下来说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但是多年来跟在他身边做事，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想了想，颇为自嘲地回过头去——
那白绫已经碎成白条，白条纷飞间，是他低着眸，注视着怀里抱着的一具早已经死去的尸体。他觉察到他的视线射来，连那一凝眸的机会都没有，他匆匆回过头，往门外行去。
那屋里住着他今生的挚爱，挚爱如今却已死……他的心，比门外大树落了一地的叶子一般凄凄的心情更甚之。
树还有再青茂之时，而红颜一去，却再无复还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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