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再稀罕这剑。”无颜突然道。
“怎么会?”夷光宝贝似地摸摸腰间,“我天天想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算长大。二哥这两年都不怎么理我,我以为你忘记了才是真的。”
“湑君今日也送了你一把剑。”
“不一样。他那只是礼物。”
无颜揉着她的发,微笑:“那我这个是什么?”
夷光咬了咬唇,却不再说话了。
围在腰间的双臂倏然一紧,她扬起脸,额角不经意碰到一处温热的柔软。
“二哥……”夷光的脸一下通红。
无颜的呼吸微微紊乱,她的肌肤光洁柔滑,搅动烙噬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比贪恋,欲罢不能。他垂眸凝视着怀里不知所措的人,凤目深处有妖异的柔光在缓缓流淌。那柔光带着灼热的火焰,危险而又迷人,看得夷光不由自主地一颤。
夜下凉风,荷香里漂浮起隐隐约约的琥珀香气,她低头,自他的身上闻到了那股未散的酒气和陌生的男子气息。
她心中惊惶,这时才知道他的怀抱和幼时不同。
“二哥,你醉了,”她试图自他怀中坐直身,越挣扎,越慌乱,“夜深了,我……你……回、回殿。”
“丫头――”
叹息深沉,他哪里醉了,理智被烈焰燃烬,他只是凭着心中的意念愈发抱紧了她,冰凉的唇不由自主地再次贴上那光滑诱人的温柔,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含住那嫣红的柔软,深深吮吸……
唇蓦地一痛,他犹在惊讶中,她的手已重重滑过他的面庞。
夷光迅速起身,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垂眸望着自己锦靴上镶嵌的明珠。
“二哥醉了。”她重复道,话轻而细微,却又倔犟万分。
他盯着她,她在他的目光下不住后退。湖水蔓延到了她的裙裾,她却丝毫不知觉。
“不许退!”他低吼,将她拉回,又立即松开手,他闭目躺回石上,漫不经心道,“是,丫头,二哥是醉了……对不起。”
她的泪水落在他的眉心,他再睁眼时,只望到那在月色下落荒而逃的纤细身影。
长庆殿外,正徘徊焦虑的樊天遥见宫道上那若隐若现仿佛飘魅的翩翩紫袍,忙掠身过来。
“公子终于回来了,君上已命人传了你好几次,”樊天嗅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微愣,“公子你喝酒了?”
“无碍,”无颜一脸疲惫,手指狠狠揉了揉犯昏的额角,“父王找我何事?”
“听说是淄衣密探传回枫子兰入齐国消息,君上为此头疼不已。这是君上让秦总管送来的密报,属下未敢先阅。”樊天将一卷绯色锦帛递至无颜面前。
无颜扫过锦帛上的字,忍不住一笑:“枫三胆子不小,潜入金城后竟敢住在单老的府中,难怪父王今天头疼得连夷光的生辰宴也未到。”
“公子是不是现在去两仪宫见君上?”
“不去,去了父王必会顾虑万千,不准我擅动枫子兰这活宝。你派人回父王,就说公子我今日醉酒,不能醒事,”无颜合起锦帛,夏夜幽凉,被入骨的凉风吹了片刻,他渐觉神思清明,“樊天,你去看住单苘府邸,想办法捉住枫子兰,不要惊动单苘,免得这老头到时去父王面前哭哭啼啼地坏我大事。”
“诺。公子,捉住枫子兰后要关在哪里?”
“大狱自然不行,”无颜沉吟道,凤眸暗沉,唇边笑意冰冷诡谲,“听说他在金城郊外有座别府,名木风山庄,就关那里吧。”
樊天摸了摸脑袋,不可思议:“关他自己府里?”
无颜双目淡淡一翻,自怀里取了一枚令牌丢给樊天,转身步向承庆殿:“未免山庄里有暗道,你自城外调兵,给我把木风山庄下地百尺,上天百丈,方圆百里,都围个水泄不通!”
“诺。”
“办事去吧。”
无颜一身酒气,直入长庆殿侧殿的浴池。水意的温暖沁入他的肌肤,酒意渐散,他仰头靠着池边玉枕,雾气慢慢迷了他的双眸,他阖目叹了口气。
唇边依稀传来一丝痛楚,腥甜的味道依旧蔓延齿间,他伸手抚摸着伤处的牙印,想起方才自己吻的那个人,心止不住地疼。
该怎样做,他才能抱着她,爱着她,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的手,与她在一起――
她心里也有他,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悲哀无奈潮水般涌至心头,疼痛不见,唯有苍凉。
他苦笑,伸手盖住自己的脸。
一双柔软的手指自他背后绕至他的胸前,轻轻抚摸着夷光刚为他包扎的那处伤口。
“公子,你受伤了麽?怎么伤的?”
温柔甜腻的声音中满含惊讶和关切,无颜冷哼,拉开胸前的双手,回目望着来人,剑眉直皱:“你是谁?”
“妾是――”
“妾?”无颜一愣,随即怒道,“谁许你进来的?”
唯装着一件丝薄透明的绛纱女子容颜美艳,此刻虽脸涨得通红,却还是鼓足勇气问出声:“我们不是公子的妃嫔吗?不该伺候公子身侧吗?每夜公子让我们轮流躺在你的榻上,你却总是睡在书房,你风流的名声已传遍宫廷,传遍天下,却从不让我们靠近你一步,为什么?”
无颜自水中一掠而起,卷过屏风上的紫袍裹在身上,胡乱系好。跪在池边的女子柔媚动人,他却不看一眼,只淡然道:“是本公子误了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再向以前的旧主子胡言乱语,总有一日会平安出宫,到时我自会给你们安排一处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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