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虽然是邻居，一开始孙朝阳就有意避开夜女郎，不与她碰面。夜女郎可不这样想，她敲过孙朝阳家的门，好几次了，却没有一次敲开。要么孙朝阳躲在屋里不出声，假装不在家，要么孙朝阳真的不在家，他去了另外的一个住处。
孙朝阳又听见夜女郎敲他家的门，他没有应，假装不在家。夜女郎敲了一阵，见没人开门，就走了。孙朝阳估摸着她走远了，把门打开，发现门把上挂着一袋葡萄，那是刚才夜女郎留下的，他看着这袋新鲜的葡萄，拿进屋也不是，不拿进屋也不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进屋去了，刚才在屋里蹲守肚子也有些饿，见到葡萄就更加感觉到饿了。
孙朝阳躺在床上，吃着夜女郎送给他的葡萄，想着这些天发生在夜女郎身上的那些事。
在孙朝阳蹲守的这段日子里，他发现夜女郎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像穿衣服一样，不重复着穿，有一个人却来了两次，这个人是房东，孙朝阳想起他那张老脸就觉得恶心。
孙朝阳已经非常清楚夜女郎所从事的职业了，他想到了要报警。尤其是看见房东大白天走进她的屋里跟她做那事，孙朝阳在手机上甚至按下了数字1键，却没有继续按下去。孙朝阳不是害怕房东报复，而是他动了私心，一旦报警，夜女郎就会被抓走，他就更难找到那个打过他一巴掌的人了。
还有一次，他也想报警，他看见半夜跟她回来的男人居然是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联防队员，他在手机上都按了两次数字1键，也停下来了。他想起了白天的时候他听见夜女郎与家里人通过微信视频，他听出她也是一个母亲，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她反复地叮嘱儿子在家里要听奶奶的话，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个有用的人。孙朝阳听得出那是一个远在他乡谋生的母亲对儿子的拳拳的爱，满满的母爱让他眼眶都湿润了。
那一刻，孙朝阳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34
孙朝阳与邻居夜女郎一直没有见过面，直到这夜。
约莫凌晨两三点钟，邻居房里又有了动静。孙朝阳已经习惯了，可这一次似乎与以往不一样。
他听到夜女郎在打滚、呻吟。
他隐隐约约还听见了“救命”的求助声。
孙朝阳紧张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他那对双节棍。他大声问夜女郎，怎么了？
隐隐约约又听到了“救命”的呼救声。
他敲她家的门，敲不开。他又推了一下门，也推不开。
孙朝阳想，这屋里一定有事，怕是要出人命呢。他顾不了那么多，一脚将门踹开。
他打开灯，看见夜女郎睡衣凌乱，痛得在床上打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望着孙朝阳，眼含祈求：“救我！”
孙朝阳怕她使诈，引诱他到她的房间来，便站在门口没动。
“救我！”夜女郎再一次向他求助。
看着夜女郎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像是假，孙朝阳就进了她的房间，到她身边去问她怎么了。
夜女郎紧紧抓住孙朝阳的手。
“疼！”
孙朝阳赶紧拿起电话拨打120。
急救车很快就来了，把夜女郎抬上了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急救车上的医生对孙朝阳说，你也跟我们一起走。显然，医生把孙朝阳误当作了夜女郎的家属。
在救护车上，夜女郎抓紧孙朝阳的手不放。
救护车到达医院，医生检查后对孙朝阳说：“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去办入院手续吧。”
这都叫什么事呀，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孙朝阳看了一眼夜女郎，去办入院手续了。
等手续办完了，孙朝阳回来时，夜女郎已经被推往手术室了。
麻醉医生拿出一个单叫孙朝阳签名。
“这个又是什么？”
“责任书，病人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名。”
“我不是她家属，我都不认识她。”
麻醉医生不听他的，拿疑惑的眼神盯着他看，催促他赶紧签名。
“您别误会，我只是她邻居。”
“她家还有亲人在这吗?”
“好像没有。”
“现在马上要动手术了，晚了会有危险，你是她邻居，签吧。”
麻醉师一再催促他，孙朝阳拿起笔，在家属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外面大厅等，那儿有个大屏幕，这是个小手术，放心吧，一会儿就好。”
孙朝阳就坐到大屏幕那儿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谁是马兰兰家属？谁是马兰兰家属？”一个护士走过来向着大厅里等待的人高声喊，“她的手术做完了。”
这是凌晨，大厅里没有别的人，除了孙朝阳。
“你是马兰兰家属吗？”
孙朝阳坐在那儿正在发愣，听见护士对着他问，忽然想起他在办入院交费手续时，单子上病人的名字就是马兰兰。原来孙朝阳一直称呼的夜女郎叫马兰兰。
他马上站起来冲着护士应答：“我！”
“手术做得很成功！”医生说。
马兰兰见到孙朝阳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紧紧抓住孙朝阳的手，满眼里都是感激的泪。
35
手术做完了，伤口还需要时间愈合。孙朝阳照顾了她一天，见她稍稍好些了，就问她在这儿还有没有什么亲友，通知一下他们。
马兰兰摇摇头。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她有几个认识的姐妹，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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