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孙朝阳出差回来。他刚向领导汇报完工作，朱婷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兴奋地告诉他，他们家买的房子已经收楼了，都装修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朱自强夫妇一厢情愿地想买套房子，作为女儿的嫁妆，给女儿和女婿，给他们结婚用，还要在房产证上写上孙朝阳的名字，但是，朱婷婷并不敢告诉孙朝阳她们家的打算，她知道，孙朝阳不会接受。
所以，在孙朝阳面前，她只说房子是他们家买的，父母辛苦了那么多年，得住舒服点。
孙朝阳当然不会拒绝跟她去看房子了，这是大事。他先到人民医院，在门口等她。婷婷的一些同事见了他，还冲他点头微笑，跟他打招呼。婷婷下班出来，见了朝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过来。孙朝阳跟随婷婷去了香园看房子。香园离人民医院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家具家电也好！有品味，上档次。你找人装修的？”
“嗯。”婷婷并没有告诉他，这是她中了开发商回馈业主的头等大奖，装修和家具家电都是开发商送的。
“不错！的确不错！”孙朝阳赞不绝口。
“你喜欢？”
“嗯，我喜欢！”孙朝阳突然意识到什么，“我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叔叔，婶婶要喜欢。”
“我们都很喜欢呢，像做梦一样。”
“喜欢就好。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
“暂时还不知道？”
“为什么？”
“我爸、妈说给我结婚时做婚房用。”朱婷婷说完这句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顿时出奇地安静，只有墙上的钟针在走动。
“结婚还早呢，你才多大！”孙朝阳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尽早搬进来住吧，房子不住，太浪费了。”
“我妈说，先搁着，怕住旧了。”
“时间久了，即使不住，房子也会变旧。”
“嗯。”婷婷觉得孙朝阳说的有道理。
她还不到二十岁，孙朝阳也才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哪有这么早结婚的。
孙朝阳又看了看，他越看越觉得这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有家具的款式与摆设，似曾相识。
在Z市，她和火艳谈恋爱的时候，火艳背着她父亲买过一套房，那套房装修的时候她征求过孙朝阳的意见，家具家电是他陪着火艳去买的。他们在那套房子里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想朱婷婷与火艳年龄相仿，她们的眼光，品味有许多相似之处。
“你在想什么呢？”朱婷婷看他出神。
“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发了会呆。”
“那我陪着你发呆。”婷婷就走到窗口，看外面的景色。
这季节是初夏，树叶翠绿，花朵开得妖艳，尤其是凤凰木，花开得跟火焰似的，热烈得如同十九岁少女的心事。
157
香园的业主陆续入住。
朱自强夫妇拗不过女儿，也搬到了新房子里。他们每天仍然到城南夜市摆摊卖烧烤。
朱自强有一个老乡，姓余，叫余东，也住在香园。这个人是朱自强小学时候的同学，一个村的，读书考学出去了，一直在国企上班。一天他在小区遇见了朱自强，两个人聊上了，聊着聊着，热情的朱自强邀请余东上他家坐坐，余东正想看看他家的情况。这么久不见的老同学，两夫妻在夜市摆烧烤摊，也能在他住的小区买房，他好奇，想看看他们家的情况。
他一进门，两眼就瞪直了，这房子装修太好了，家具家电都很高档，比他家强多了。这装修下来，包括家具家电，怎么说也得三、四十万吧。一个卖烧烤的，哪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舍得这样花呀。
余东问朱自强有几个孩子，朱自强说我就一个女儿，十九岁了，在人民医院上班，是个护士。
余东想，一个护士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呀。
“结婚了吗？”
“还没呢。”
“有对象了？”
“有了。”
“干什么的？”
“警察。”
“好工作！老同学，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孩子也不用你操心。”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余东刚碰到朱自强时，心里还些优越感，觉得自己一个老中专生，又在国企上班，怎么说也比一个在夜市摆个烧烤摊卖烧烤的农民强吧，可谁知，到了人家里一看这装修，一打听人家儿女，顿时觉得自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是一大截。
余东从朱自强家出来，心里老大不快，妻子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余东心里藏不住事，竹筒倒豆子，都跟老婆说了。他老婆一听，心里也老大不痛快，免不了数落了他几句。
余东心里从此结了个结。他在小区里跟人聊天的时候又说起这事。一个摆摊卖烧烤的，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跟个大老板似的。一说起来，他心里就忿忿不平。
“你说的是不是901房，他们家是卖烧烤的，有个女儿做护士？”一个小区保洁工在旁边听到了，接过他的话问道。
“是，你也认识。”
“我不认识，听说过他家的事了。他家的房子不是自己装修的，家具家电也不是自己买的。”
“不是自己装修的？谁给他们装修？”
“开发商，”清洁工压低了声音，“开发商给他们家装修的，家具家电也是开发商给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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