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轻焰的认知中。
夜阳素来不屑做这种搞破坏的事情，幼稚无趣。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他。
一个忍辱负重那些年的人, 怎么可能没点怀心思。
在他话音落下后, 苏轻焰捏着手机的手心不由得握紧, 秀眉拧弯，抑制住出手的冲动，仍然耐着性子对电话那端的江行宁说道：“你在哪，要来找我吗？”
她不知道江行宁有没有听见。
隔着无线电波, 停顿的短暂几秒, 对她来说过了几小时似的。
直到江行宁云淡风轻吐出一个字：“好。”
“需要我报……”地址吗？
苏轻焰的话还没说完，那端就挂断了。
望着手机屏幕的主页面, 她的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这个态度, 十有七八是听见了。
而且似乎不太高兴。
罪魁祸首夜阳, 因为她没有接，手指一直攥着头纱的另一边，静静地极有耐心, 自然忽略自己无耻到恶劣的行为。
神色平淡自如得好像他们还是以前那样的雇主和保镖关系。
恭恭敬敬地伺候眼前矜贵的大小姐。
只不过，就算关系回到以前，他此时的行为, 和眼里望不到底, 蕴藏太多私有的情绪，将他衬得更卑劣。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轻焰说着, 扯过他手里的头纱。
她对他的态度, 始终变化不大, 纵然最落魄的时候, 也只是很勉强地叫一句夜少。
从大小姐嘴里吐出来的夜少，反而更加具有讽刺味。
夜阳看着她动作不灵活甚至笨拙地给自己戴头纱，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动，但最终还是放下。
姗姗来迟的导购员过来帮忙，帮苏轻焰把头纱完整地戴上，又礼貌客气地朝夜阳颔首：“这位就是新郎吧……”
楼下是新娘穿的婚纱，二楼才是新郎服，导购员想带夜阳去楼上看看。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轻焰冷声打断：“他不是，你们培训的时候没有教给你们带点眼力见吗？”
“对，对不起啊……”
认错了人，导购员满脸尴尬，忙低头道歉。
做销售这块，怎么可能没点眼力见，只不过刚才她们看这位先生和准新娘很熟的样子，所以才有了这番推测。
毕竟，哪个异性朋友会陪着准新娘来挑婚纱？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仍然在镜子前绕圈圈的苏轻焰漫不经心地，对他的到来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为了秦绾吗？”
“嗯。”他回答简略，“两千万我帮她还。”
“那你最好把她带走，不然闹出是非来，你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全身镜前的苏轻焰提着裙摆，一点一点欣赏自己身上的细节美，时不时地拨弄头发，比起处理这些外事，她自己的事菜最重要。
没把秦绾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没把帮秦绾忙的夜阳当回事。
对她来说，他的存在，不如刚才掉在地上的头纱更有意义。
苏轻焰似乎把这里当做走秀的舞台，来回踱步多次，最终表示自己对这一身婚纱还算满意，对导购员提出几个细节上的建议。
比如在胸前多塞点海绵。
“为什么要塞海绵呢，我当然不是为了凸显身材好，毕竟我已经够好的了，我只是想要更保暖些，你们懂我意思吧？”苏轻焰煞有介事问。
导购员门点头如鸡啄米：懂的。
“许知意呢？”苏轻焰一边问，一边踏过另一边的红色礼服区去找人。
没注意到脚下是陌生的高跟鞋，活泼的脚步没怎么迈开，身体一个倾斜，右脚腕一扭——
下意识的，苏轻焰抓住衣架，勉强稳住身形。
已经交代完事情的夜阳并没有走，看到她踉跄的背影，脚步下意识地前移过去。
身旁，一阵厉风吹过。
对方的速度比他快许多，也没有他那样犹豫，顺其自然地，擦肩而过，甚至微微将人撞了下。
撞得夜阳脚步停顿。
江行宁很快走到苏轻焰跟前，在她没反应来之前就接过她的胳膊，嗓音低沉：“扭到了？”
他来的速度很快，苏轻焰微诧后，点头：“嗯，这鞋子不合脚。”
他把她扶到皮质凳上坐下，蹲下身，将脚上那双鞋扔开。
发现鞋跟有几处黏得像口香糖之类的东西，眉头深锁，叫来导购员，质问情况。
因为苏轻焰她们只是来试穿婚纱，鞋子是公用的，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导购员接连给人道歉，然后拿来一双拖鞋。
苏轻焰摸了摸自己的脚腕，没有肿，刚扭到的时候有点疼，坐下后好很多，不算严重的伤势，所以没把责任推到鞋子上。
“能走吗？”江行宁仍然扶着她，让她站起来看看。
走应该没问题。
苏轻焰试着走几步，感觉很别扭，像是企鹅步。
为了避免穿拖鞋再摔倒，她便一直挽着男人的臂弯。
从江行宁的神情和语气中，她估摸着，他应该没听见夜阳所说的话，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心虚了。
毕竟，嘴上说和许知意在一起，却扯出一个不清不白的男人来。
醋坛子还是醋坛子，不会因为时间长而蒸发酸意，反而越沉积越浓郁。
她不想弄得到处都是酸味。
“能走就行。”江行宁语调听不出喜怒，“我先带你把衣服换掉，然后回家，过几天再来试。”
“哦。”
她现在行动不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
他们经过夜阳身边的时候，两人都停住了，苏轻焰是被迫停下来的，有些不解又有些心虚地看向自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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