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可能要面临的遭遇, 她的作业更重要？
苏轻焰看着毫无开玩笑成分的他，磨蹭好长时间才道：“写完了。”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明晃晃地说谎。
夜阳也不急, “布置哪些内容，念一遍。”
为了防止苏轻焰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有民警特意过来听, 听了一会愣是没捕捉到什么重要性的内容。
两个小孩子过家家吗。
尤其是苏轻焰。
像个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的小孩，眼珠子一转, 脑海里已经冒出鬼点子，非常顺畅流利地陈述：“背单词, 文言文, 写学案。”
“具体点，哪个文言文？”
“捕，捕蛇者说？”
夜阳面无表情：“那是初中课本，你现在高几？”
苏轻焰沉默。
她哪有心情和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夜阳没给她多问下去的机会, 揪着她课本这块, 没有松懈。
她想开口, 但是她想问的“你为什么要为我打架”这样的问题和夜阳提出的“为什么连最基础的函数公式都不会背”, 后者更具有威严。
以至于她只能默默挨训。
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他的身份。
苏家保姆都说夜阳脾气好，有时候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他的裤脚，他没有任何的责备反而帮她们忙, 一直以来从没和别人红过脸, 甚至没人听见他大着嗓门喊过。
因为披了个脾气好的壳子, 以至于人性的冷漠变成天生的孤僻。
夜阳在给苏轻焰盲讲公式的时候, 她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他改口问，知道自己刚才对牛弹琴。
从发呆中反应过来的苏轻焰：“噢……我在想你刚刚说的数学公式。”
夜阳心平气和：“那是物理。”
尴尬气氛逐渐弥漫。
半晌，苏轻焰才在临走前犹犹豫豫说道：“谢谢。”
夜阳一愣。
旋即意识到她应该知道今天的事因才说出这样的话……
也因为这个才来找他的吗？他还以为……
保护你是我的本职。夜阳想说，但没说，只能对自己说。
出了门，苏轻焰看见老爹的身影。
苏德成通常不会管这些闲事，纵然苏轻焰闯祸再大他也会交给夜阳，但这回夜阳出事，他不动身就没人动身了。
“爸！”苏轻焰在苏德成这里没有心虚和顾虑的说法，直接扑过去，“爸你快点让夜阳出来吧，这件事不怪他的。”
“我知道，你先回家。”
“不行，我要他一起回去。”
苏德成了解女儿向来喜欢和人对着干的性子，温和摸摸她的头发，“他明天才能回去，你也要陪他呆下去吗？”
苏轻焰一愣。
“这里可没你住的地方，就算有，也睡得不踏实，说不定夜里还有小老鼠。”
苏轻焰立刻点头：“我现在就回家。”
有时候像只小刺猬，容易哄的时候又乖成软球，对付女儿的办法，苏德成多少掌握一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意渐渐敛起。
苏德成一来，这里的人客气起来，见他要去探望，提议把人的手铐取下，被苏德成抬手阻拦了。
“不用不用，我说几句就走。”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苏德成在生意场连滚带爬摸底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夜阳在他这里，伪装得再深夜看出一些苗子来。
站在苏德成面前，夜阳态度和对待苏大小姐一样，但是只有恭敬，没有刻意碾压的某种情绪，像个机器人陈述两个字：“苏老。”
“你挺负责任的。”
这几个字，听得人云里雾里。
夜阳抿唇，也不多说：“还好。”
“那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把一刀切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生怕别人不知道？”
“抱歉，是我欠考虑。”
“我对焰焰说过，如果她以后有喜欢的人，不管贫穷富贵，高矮胖瘦，只要她喜欢就好……但是也仅仅说过，你明白我意思吗。”
夜阳淡笑：“苏老误会了，我对大小姐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如果有呢。”
“天打雷劈。”
苏德成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小子这样说，不像是承认自己没有非分之想，而是……为了隐瞒自己喜欢她的事实宁愿遭雷劈吗？
既然如此，苏德成别无他法。
…………
雨天。
从看守所出来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通透。
没有人来接他。
昨天还特意跑来看望他说谢谢的女孩，今天就忘了。
这是大小姐生性，正常，性情多变。
这也是苏德成放心留下他的一大原因吧。
就算苏轻焰喜欢他又何妨，迟早有天她会离开这里跳到更广泛的世界，认识更多的名流。
何况她不喜欢。
夜阳作为保镖，里里外外都尽到责任，不到万不得已，苏德成不会让他走。
苏轻焰身边的所有，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细微到那个对她有害的帖子。
她脚下任何一颗可能把她绊倒的石头，他都会替她摘拿开。
可夜阳不知道，他替她除掉路上的荆棘，但以后也会有人替她铺好更顺滑的路。
不远处的大门口，几名保镖工整地站在两侧，一辆迈巴赫缓缓驶进。
苏家没有这种型号的车。
夜阳的步伐顿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车上下来的男人，前来迎接的保姆需要客气地称呼一句“沈先生”。
一把黑色的伞被人撑在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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