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魔
女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神情，却没出手阻止，而是柳眉微蹙，若有所思道：“世间奇人，能穿透心脏而不死的无非四种，一是心脏长在右侧，二是懂得五脏扭转，三是无伤之躯，四是被邪术控制的尸体，你是哪一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穆初辰没给她好脸色，盘腿而坐，等待药效发挥。
“本还想给你点垂死挣扎的时间，看来还是直接用你的尸体来验证好了。”女子扭着柳腰，缓缓向他走去。
穆初辰暗中咬牙，还差一点时间，便道：“我姐姐会乾元轮转功，特意将我的心脏移至右肺，与那里的一块血肉互换了位置。虽然只有一次替伤的机会，但也算的上是出其不意的保命手段，只是没想到，今天真就着了道，果真江湖险恶，刻骨铭心。”
“乾元轮转功，好像听师父提起过，说能在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果真有几分诡异。”女杀手点点头，舔了舔殷红的嘴唇，“我现在越来越想去会会你那个神通广大的姐姐了。”
“敢不敢让我带路？”穆初辰不屑地嘲讽道。
“穆初辰，你如此若无其事的模样，当真有把握对抗得了我？”女子有些气恼，瞥了一眼他脚边的金属球，“就凭这个？”
“你大可试试，千机术神秘诡变，也许我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没拿出呢？”穆初辰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满是自信，高深莫测。
故技重施！
女子发现这家伙确实擅于攻心。
但她却并不在乎，她不是那两个白痴兄弟，畏首畏尾，那是他们不够强，有些东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的。
“管你弄虚作假也好，扮猪吃虎也好，我倒想领教领教。”
女子玉臂微抬，轻盈的袖子滑落，院里平地刮起旋风。
“晚了……”穆初辰有些郁闷的叹了一声。
很快，女杀手发现坐在那里的穆初辰有些不对劲。
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阴寒，嗜血，黑暗，湿邪。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仰着头，披头散发，似乎在笑，听不见声音，却让人感觉笑得很癫狂。
女子心中一凛，表情凝重，暗自运起内功。
穆初辰缓缓低头，血红的双眼透着妖异。
他舔了舔血淋淋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和冰冷，“处心积虑的演了一场戏，作践了我那份好心，呵呵，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说吧，叫什么名字，本少爷日后必将端了你罗酆殿的老巢，男的阉了，女的抓到玉笙楼永世为奴。”
女子一言不发，察觉对方有些诡异。
穆初辰能说出这话，她信，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毫无感情的语气，生冷得仿佛是尸体在说话。
尸体？
女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状况。
走火入魔。
是了，但凡走火入魔的人都会失去人性、理智、情感，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可此时的穆初辰却有些奇怪，像是位于二者之间。
能说话，说明他还有理智，可身上的那些邪煞之气，绝对是入魔的征兆。
半入魔状态？
这种状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莫非与刚才他吞的丹药有关？
女杀手心思活络，想通了许多关键。
只是像这般吃了能入魔的古怪丹药，她却从未听闻过。
到底这穆初月是个何等奇女子，拥有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手段，她愈加好奇起来。
“穆初辰，你这是耻于死在我手下，准备自取灭亡？”
虽然对方一副要搏命的架势，但女杀手丝毫不慌，捋了捋胸前的长发，冷笑连连。
都不用她动手，小半个时辰过后，失血过多的穆初辰便会自行死去。
“要亡我也会带上你的。”
穆初辰缓缓站起，胸背穿透的伤口十分骇人，不断渗血。
每涌出一股流落在地上，就会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锅上，嗞的一声瞬间汽化，化作一缕缕红色的暴戾气息将他笼罩。
炙灼的热浪席卷而开。
落叶焦黑，鲜花枯蔫，青石地板在炸裂。
穆初辰现在如火焰焚身。
身体上的痛苦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侵蚀，汹涌无形，无孔不入。
那种残暴嗜血的冲动，几次都差点没压住。
他很清楚，一旦没压住，都不要一眨眼的功夫，世上便再无穆初辰这个人了。
所以，他必须趁着药效发挥作用的这段时间，尽快做一个选择。
逃，或者，杀了这人。
“说，谁雇你来的。”
穆初辰胸口起伏，呼出灼热的白雾，双眼红焰闪烁。
他不断提升的气势让女杀手心生警兆，不愿久拖，冷哼道：“将死之人何必问那么多。”
话音落。
曼妙身躯一闪，转眼出现在穆初辰眼前。
“五脏能换位，脑子可换不了。”
冷笑间，女杀手一掌高扬，五指覆上一团紫色气焰，呼啸之势直奔穆初辰的脑门。
穆初辰咧着嘴，竟毫无反应的样子。
轰！
一声炸响，狂风呼啸。
地上出现一个半尺深的大洞。
可哪里还有穆初辰的影子。
女子正惊疑，余光中，一道青光亮起。
她丝毫不犹豫，修长的五指一握，整个拳头被紫色气焰包裹，娇躯一转，冲着来物一拳轰出。
“嘭！！”
两拳相撞。
红色与紫色内力相互碰撞，交织，厮杀。
强烈风劲撞在四周院墙，瞬间使其开裂，随后直冲云霄。
……
百福堂。
张牧心懒散的躺着竹椅上，摇摇晃晃，嘴里叼着的草根早已嚼得没了味道。
“唉……师父啊师父，我就说我不行吧，非要让我来，现在这些人全期待着徒儿给他们做主，罗酆殿啊，不是闹着玩的，徒儿会没命的……”
张牧心沮丧着脸，吐掉草梗，翻了个身，目光有些躲闪，“再说初月就快到了，等我见了她，再杀上罗酆殿，虽死无憾！”
就这么打定了注意，心情果然好了一些。
可这时，在菜园子里追着蝴蝶的白貂突然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子跑了回来，蹿到他的肩上。
张牧心脸色一变，猛的坐起，看向城中方向。
他的眼里浮现一片浩瀚壮阔的星海，以某种轨迹缓缓流转，浑身缠绕起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道韵。
“煞气……入魔……”
他轻轻自语，神色一凛，起身跃起，踩着院墙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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