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吕布眼中寒光骤然一现，赤兔马一步上前，许褚、夏侯渊座下之马竟然都被吕布和赤兔马气势所迫，忍不住后退数步。
“许褚！”
夏侯渊见许褚作势上前，急忙喝止，“来日你若想战，难道不是机会良多么？”
亦飞心里暗暗一动，连夏侯渊也当着吕布的面这么说，显然说明曹操麾下诸将，都不愿意吕布投降。
吕布飞骑在前，凌然说道，“吕布人头在此，你等若有本事，只管去取。秋水先生，还要随我入城么？”
“当然，”亦飞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岂能轻易放弃。两位将军请先回营，我即刻就来。”
“哼！”
许褚冷哼一声，和夏侯渊拨马返回曹营。
吕布凝视亦飞片刻，一笑说道，“先生好胆气。”
亦飞也报之一笑，“我一向别无所长，唯独胆气不小。”
跟随吕布来到官署，吕布在帅案之前坐定，“先生请坐。”
“将军不必客气。”
吕布目视亦飞，良久方才说道，“没想到先生竟然真随我入城，凭此一身胆气，绝非平常说客，有话不妨直言，布恭聆训诫。”
“不敢。”
虽然和吕布相处有限，总共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已经改变了亦飞从前对吕布的认知，所谓有勇无谋，勇武好战，显然和实际并不完全相符，虽非智勇双全，却也绝对是个胸襟宽阔的人。
“亦某此来，只想救将军一命。”
吕布神色不变，“先生请说。”
“我在进入下邳之前，曾向曹操奉上两策，一为假装兖州被袭，约军后退设伏，一为借秋雨之势，掘泗水以围下邳。”
吕布神色一变，这两策都是妙计，尤其是后面这一计，如若曹操果然这么做，即使下邳城墙高厚，在无力请求外援的情况之下，他局势必危，迟早兵败。
吕布看了一眼亦飞，虽然不知道亦飞将这些告诉他的原因，但是得知这两条计策，对他绝对有益无害。
“如果孟德听信先生之言，下邳危矣，却不知为何孟德舍此妙计不用，还让先生将计策告知于我。”
亦飞抬首一笑，“并非曹操让我告知将军，而是我自己想要说出来。”
“为何？”
亦飞起身，“曹操麾下谋士众多，这两计纵然我不说，也会有人献计，我之所以向曹操献上两计，目的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让我有机会进入下邳。”
“先生既然如此说，想必先生进城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服我投降，而是另有目的了。”
亦飞语带激赏，“世人都说将军之勇，但我以为将军之智，并不输于勇。”
吕布淡淡一笑，“兵败徐州，困守下邳，平生屡败，恶名远播，岂敢再言智勇。”
亦飞笑道，“龙尚有困于浅滩之时，何况人乎？天时地利，机遇运数，都能左右一时的成败，但只要尚存一息，就该仍有鲸吞天下之志。”
吕布眼中明光一现，“先生认为我还有机会吗？”
“如果没有机会，将军今日岂会见到我？”
吕布眼中大亮，豁然起身，拱手一揖到地，“请先生赐我良策。”
亦飞起身轻执一礼，“在此之前，我想先一见公台先生。”
话音刚落，衙署之外已经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是谁想见我？”
亦飞抬首望去，陈宫快步而至，双眼紧紧盯着亦飞，分明凝结着无边犹疑。
“阁下是谁？”
吕布说道，“这位是南阳贤士秋水先生，此次是为救我而来。”
“奉先，我刚才听士卒说有人扣关，试图说降你，就是此人吗？”
“正是，不过先生进城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说服我，而是为了救我。”
“救？如何救？如果连我也救不了你，天下还有谁人可以。”
陈宫这句话说的极不客气，吕布却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丝毫没有动怒，“先生之智，四海尽知，但终究孤掌难鸣，若有秋水先生，定能纵横天下。”
陈宫冷冷说道，“奉先，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是我平生从不信人，此人来历不明，岂能轻信，难道你忘了陈珪陈登父子么？”
吕布眉心微微一挑，他因信任陈珪而失去徐州，此事人人尽知，但是真正会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说出来的，也只有陈宫一人，虽说他早已承认这件事的失败，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感觉到内心深处的骄傲被刺痛了一下。
陈宫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有嘴角轻浮着的一缕笑意，在证明他似乎是有意为之。
“公台先生，”亦飞微微一笑，“难道你忘了，是你将我请来的。”
“我请你来？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先生细想，前日是否曾经求援。”
陈宫正欲怒斥亦飞，猛然想起一事，三日前，他曾焚香祷天，询问神明破敌之计。
这本不过只是他的一种习惯，目的倒并不是真的想要借助虚无神明的力量，而只是想在繁忙的军务之下，抽出一点能够安静思考的空间而已。
但当日他祝祷之时，的确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彼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冥想太过的原因，此刻亦飞的出现，才恍然惊觉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确曾问天祝祷，但天意缈缈……”
亦飞一笑，“以前我也觉得天意缈缈，但后来我终于知道，纵然于缈缈天意之中，依然能够感知到真实的存在，如非如此，我今日岂会来到这里。”
吕布疑惑道，“两位先生所说，我有些不明白。”
陈宫目光沉沉，“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完全明白，不过在明白这些事情之前，不妨先听听亦先生究竟有何良策。”
亦飞一笑，“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请将军固守下邳，我自出城求援。”
“求援？如今四海之大，还有谁人愿意援救下邳？”
“诚如公台先生所言，以四海之大，岂能没有一人救援下邳，很多人不动，只是因为没有看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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