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欺民恶霸
村边路旁跑过的孩子，身上的衣裳满是补丁，甚至比之小牧同她当日在沐家的情况还要困囧。
那一双双黑糊糊的小手上透着被寒风吹起的红，更甚至微微有些肿胀。
三五个孩子围着牛车默默注视的眼神，刺的人生疼，黎曦不忍再看，忍不住转首看向一旁的里正问道。
“里正叔，杏花村怎么会是这样，我瞧着这里的田地也不少，怎么会……”
虽说地里刨食辛苦，但果腹也该是不成问题的，何至于这般凄苦，那些孩子瘦的一眼看去只有两只眼了。
“哎，说来也是一场恶事，这杏花村前些年日子过的倒也不错，甚至比咱们沐阳村的日子还要好些。那时杏花村的主家是个待人和善的，每年只收了朝廷定下的最基本的佃租，逢着灾年则是干脆免了租。那主家听说原是个将军，早年在前线打仗，不幸战亡，后来家道中落了，杏花村这些田产也被变卖，换了主家。
也正是这一换，乡亲们的日子过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年主家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每年的租子更是水涨船高，如今老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也只能勉强果腹，甚至还得冬日里挖野菜度日。”
里正叹了口气，慢慢讲起了杏花村的事情，听的黎曦心里又是一阵感概。
好人都是这么不长命的吗？
若是那位将军还在，家道不曾败落，如今乡亲们的日子是否能过得好些？
不等黎曦说什么，就听里正又道。
“叔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当初你说要买地时, 叔也是存了些私心, 你能否理解？”
“叔您客气了，若能帮着大伙儿，我自是愿意的。”
黎曦摇头，她虽不是圣人, 但也做不到自私的不顾他人生死, 只是……
“这里的佃租收的这般高，已然到了不顾百姓生死的地步, 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哎, 这个说起来……也不是没人管，而是没人敢管, 听说这杏花村里最大的那位主顾背后靠的是州府里的贵人, 往前有位县令，性子耿直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清廉好官，原本该是前途无限, 就因着插手杏花村一事，莫名其妙就被免了职。打哪之后杏花村一事便无人过问，百姓们更是状告无门，只能生生熬着……”
里正说这些时，有意压低了声调，但却依旧听的黎曦心中愤愤。
杏花村这么多良田，总不至于是一家的, 怕是有了这家的开头，其他人全都跟风了。
谁不爱银子多，且这事儿有人在上面顶着，其他跟着坐个顺风车，何乐而不为？
牛车上的人说着话, 却是不曾注意到一旁几个孩子的在听到买地的话之后，几个孩子悄然离去, 只剩几个略小些的依旧跟着马车。
坐在马车后面的小牧小手扯着暮云的衣角，眼里闪着不解与无助。
若不是他今日非要闹着跟阿姐出来, 他都不知道还有日子比他曾经过的艰难数倍的孩子们。
马车缓缓走到村中尾数不多的几乎瓦房人家门口停下，牛车停下时, 后面跟着的孩子们一个都不见了影儿。
里正跳下牛车，对着后面下来的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家的情况：“这便是两家卖主之一，这家姓于, 于老爷前几年过世了, 听闻这次卖地是因为家里唯一的儿子病重，急需银子。”
“有劳里正叔了~”
听里正说的细致, 黎曦颔首道了声谢。
不等再说什么，里正已经上前一步，抬手叩响了于家大门。
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一道妇人有些低落的声音：“谁啊？”
“是我，沐阳村里正，带人来问问你家卖地的事儿！”
里正应了声，高声答道。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妇人一张圆脸，长得很是富态，只是一双细长的眼叫人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样圆润的脸上配上这样一双眼显得不协调。
原本该是慈祥的磨样，却硬生生变得尖酸了起来，便是此时妇人满脸的笑意也掩不住那一抹刻薄的眼神。
“是沐阳村里正啊，快，快里面坐，吃茶，吃茶！”
妇人脸上的笑意不减，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那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肥美的羊羔般将人迎进了门。
“大家随意坐，热茶马上就是上来！”
于家妇人对着大家言语了一声，便转身去吩咐上茶点。
黎曦这才正式打量了一番于家里外的布置。
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砖瓦院子，但这里面的摆设装饰却是比一般人家好了太多太多，家里还有个病重的儿子，依旧能用的上这些……
若是所料不错，这里面所用的一切，全都于家这些年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
忽然黎曦坐在这正屋中间就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少顷，热茶合着两样点心被送上桌子。
虽然这里面的摆设算的上是不错, 不过这茶水和点心却是一般。
黎曦不愿意在这里多呆，直截了当便开了口。
“听闻夫人有地二十亩出售可是？”
圆脸的胖妇人落座在主家位置上, 一听开口的人竟然事黎曦，微微惊讶了一瞬，而后随意的开口。
“正是，我这里要卖的可是二十亩，就不知姑娘给不给的起价！”
“不知你打算卖个什么价？”
黎曦面上毫无表情，语调也是淡然，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讨好，也没有可不喜。
“这个嘛，姑娘来之前想必也打听过了，咱们这里的地可全都是上好的良田，收成比之其他地方那可是好上许多……”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黎曦挤了挤眼，面上还带着一抹不舍，似乎她这是将什么金疙瘩给便宜卖了一般。
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在指着这里的租钱高，划算。
黎曦心里却是冷笑，于氏这是要她同她一样，做个压榨百姓的恶霸？
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于家大门口一阵喧闹，伴随着哐哐的砸门声，黎曦顺势收住话头，转身朝着大门口处看去。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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