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昆不敢对程文怡耍这个小聪明。
这位大小姐作风开放是开放，高兴时能一掷千金，可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他一个出来陪玩的人能惹得起的。
阿昆向程文怡旁边偷偷看去，试图得到搭救。
沙发右侧的女孩穿了件藏蓝近乎于黑色的衬衫裙，没有明显标志，但是看剪裁就知道，逃不出一线奢侈品的那几个牌子。
打褶的下摆因为坐姿弯过来，恰恰好顺着膝盖垂下来，沿着细长光洁的小腿划出利落的弧度，像是深海人鱼那闪着鳞光的尾翼。
这位来头不小，相比程文怡低调得多，也难打听得多。阿昆只知道她姓晏，具体是二代还是三代，却不清楚了。这有着质的区别，三代往往沾了红，二代则还差着点。
除了上了搜索引擎想低调也低调不了的三代，剩下的三代们更愿意隐瞒身份，假装是二代。当然，外界也含糊暧昧的统称他们二代。
可惜这位也没有解围的意思。
哪个都不是好惹的，阿昆干笑一声，便将手中的叉子放下，膝行着退了几步才弯腰匆匆离开。
程文怡也不在意他还没走远，就向旁边的人抱怨道：“陈少强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我喜欢小奶狗那一款吗？”
那女孩听了这话没绷住，淡笑了一声，“你确定是你喜欢？”接着又说道：“这人年纪也不算大，顶多二十八|九，天湖会所里三十以上的是要辞退的。”
程文怡缓缓坐直了身体，将把玩了许久的酒杯放到茶几上，看着旁边人清棱棱的眼睛，说道：“那不还是有新鲜漂亮的吗？嘉禾，是不是又是你搞得鬼？”
晏嘉禾对着程文怡总是忍不住笑，迎着她狐疑的目光，笑道：“你才发现啊？我是跟陈少强说了，今天就要二十五岁以上的服务生，不过我可不知道这人胆子这么大，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这些年来趋炎附势献殷勤的人，她俩见得多了，打发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程文怡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怎么，我这是回家还是出家？就两个人离老远说相声，糟蹋国粹是不是？房门大开着，外面寒冬腊月的，避嫌也没有冻死的道理吧？”
晏嘉禾劝道：“你可收收心吧，你念那个2+2，两年国外也够你玩的了。国情不一样，你要是还像以前那么着，前途有影响。你也别抱怨，你一回来就把程伯伯气得够呛，你这次要不是跟着我，你也出不来。”
程文怡不干了，说道：“那也没有一下子就断干净了的，怎么着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吧？”
晏嘉禾推脱，“你别和我磨，程伯伯是信任我，才让我把你带出来，我可不想辜负程伯伯。”
程文怡冷嗤一声，“我不信你不知道程向明是什么意思。他一向不待见我的，就是这次拂了他面子，才教训了我两天，正巴不得甩给你呢。他对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他只要我不玩出格就行。嘉禾，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这个学艺术的，变得没有灵感诶。”
晏嘉禾闻言皱了皱眉，从窄长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士香烟，也不点燃，就夹在柔软的红唇间，贝齿微微咬着过滤器。手上把玩着金属的打火机，盖子开开合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程文怡知道她没有烟瘾，这只是她做决定时的习惯。心里微微发紧，其实程文怡有点怵这个时候的晏嘉禾。
晏嘉禾那半短不长的黑发散落在锁骨位置，半低着头导致细碎的额发稍稍遮了瞳孔，侧面看过去清清冷冷，不苟言笑。
程文怡明白，今天晏嘉禾不点这个头，自己就什么也玩不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小就是服她，听从她，不想违背她。
女性之间的友谊更常见但是通常不深，不过一旦是真的，那是比爱情还要刻骨铭心。
程文怡交过的男朋友分手了就忘在脑后，没有人能动摇晏嘉禾在她心里崇拜到近乎于倾慕的地位。那是人类慕强的天性，她知道真实的晏嘉禾有多狠。
程文怡眼巴巴的瞅着她，晏嘉禾自然是有感觉的，失笑了一瞬，拿定了主意说道：“行吧，记我账上吧，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少叫点人，我嫌吵。”
程文怡这下开心了，笑道：“我这两年没回来了，估计天湖的人都换了好几茬了。刚我上楼的时候，陈少强还跟我说新出了批人，一水儿时下最流行的鲜肉范儿。正巧国外的肌肉男看腻了，换换眼。”
晏嘉禾微微向后靠了靠，既然已经让步了，刚才的严肃劲就全没了，指间捏着香烟，反复的摩挲着，半眯着眼说道：“就知道你今儿反常，像是被什么吊着似的。姓陈的就不干好事，他有能耐跟我说试试？你出去前我就跟你说了，国外的party少参加，有些乱得不成样，什么玩意儿都有。咱们听了不在意，传到长辈耳朵里就不是小事了。”
程文怡招了招手，将台上说相声那俩叫下来，吩咐了两句，“把衣服穿上，出去跟你们陈经理说，叫几个人过来，男女都要，不要多。”
说完回头听见了晏嘉禾这句，挑了挑眉，“你是圈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招惹到你跟前。国外社交也是一项学分，我也不能全不参加吧。”顿了顿又低声说道：“你放心，没干什么太出格的，顶多碰了几回叶子，不过是在安全情况下。”
晏嘉禾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咱俩认识十来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你要是在程伯伯面前挑好听的说，他能气成那样？就算你不想跟程伯伯说，跟你哥程少说一声，也不至于吃这个亏。”
程文怡咬咬牙，家里是她一块心病，她也知道晏嘉禾等闲不会去碰，属实是她这次吃亏吃得狠了，刚下飞机就被押回家去了，闹了个人仰马翻，钱被冻了不说，还挨了几顿饿，晏嘉禾才多说了一句。
程文怡不可能跟晏嘉禾生气，只硬声说道：“跟不信我的人，说了也白说。和程文瑾说话我才是真吃了亏呢。”
晏嘉禾叹了一声，“你呀…”，说着一伸手，将之前那位服务生留下的，叉着黄龙果的叉子掂起来，侧面递过去，说道：“喏。”
这是个赔罪的意思了，为了碰到她的心病而赔罪。
程文怡倏忽笑得明艳，也不接叉子，拢着头发一低头，雪白的脖颈向前探，就在晏嘉禾手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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