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阿姐,阿姐……快醒醒……。”
孟棋楠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费力睁开疲乏的眼,面前是一张俊美的少年脸庞与她六七分相似。少年满脸惶恐不安,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看见她睁眼登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姐你醒了!来人,快来人!陛下醒了!”
“你是……。”孟棋楠被他扶着坐起来,扶了扶额,发现头上还缠着绷带,伤口扯着阵阵剧痛。
“姐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修缘。”少年贴着她坐下,还是惶惶不安的模样,“我是你弟弟,孟修缘。”
孟棋楠道:“三生修得棋楠缘……我是棋楠,你是修缘,我自然记得。可是你怎么在这儿?表叔公呢?”
“我一听说你受伤昏迷就赶来了,你不知道你多吓人,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修缘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好几次我们都以为……还好还好,你终于是醒了,你先缓缓,我叫杜神医过来看看。对了,你说什么表叔公……是谁?”
孟棋楠还是脑子疼,揉着太阳穴道:“皇上啊,表叔公是皇上。杜神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扶桑呢?嘶,头疼……。”
修缘一脸不可思议:“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这儿哪有其他的人是皇上,你就是皇上啊!”
轮到孟棋楠惊诧了:“我?”
“嗯!”修缘焦虑极了,眼里泪汪汪的,“姐你连这个也不记得吗?”
孟棋楠终于在一团混沌中理出一丝头绪。
“我是皇上……那我是在楚国?!”
修缘认真点头:“当然啊,你不在楚国在哪儿,你是我们楚国的皇帝。”
孟棋楠怔怔了好一阵,垂眸望着自己一双手。
没有被烧伤,右手也很有力,纤长的手指宛若嫩葱,涂着鲜艳的丹蔻。这双手属于真正的孟棋楠。
“镜子。”
修缘把铸凤纹铜镜捧到她面前,她见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美艳面孔。
孟棋楠情不自禁抬手抚上镜面:“这是我……。”
修缘笑道:“当然是你啊,至高无上艳绝无双的楚皇陛下。”
回到属于自己的躯体,孟棋楠却感觉哀落,她还是显得难以置信:“修缘,真的是你么?我没有做梦?”
“你摸摸我是不是热的。”修缘让她抚摸自己的脸,“你要是还不信就掐我一下,我觉得疼就是真的。”
“呵……是真的,我的修缘会说这样的话。”孟棋楠笑着,眼含泪光。
修缘撒娇地枕在她腿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孟棋楠抚着弟弟的头,忽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修缘,晋国现在的皇帝是谁?”
如果她所经历的并非一场梦,如果卫昇渡过大劫,如果他继续当皇帝……可是几十载匆匆而过,半百光阴逝去,他还在世么?
修缘有些迷糊:“当今晋皇名讳宣,你忘记了?他与外祖是一辈的,但有传言他其实是晋国废太子之后,所以算起来他与母亲平辈。”
卫宣?宣儿!
“他怎么做了皇帝?”孟棋楠吃惊,卫昇为何把皇位传给宣儿,若是宣儿已经当了皇帝,是不是证明卫昇已经……
她都不敢再想下去。
“晋武帝无嗣,在临终前传位于当今晋皇,这都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你我都还没出生呢。”
孟棋楠嘴唇翕然:“好几十年前……武帝在位多久?”
“大概七年吧,听说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子死了,哀恸而亡……英年早逝,总之挺可惜的。”
她眼帘一阖,热泪滚落下来。
七年……他还是只有七年!
“姐你怎么哭了?”
孟棋楠掩面而泣,语不成句:“三生修得……棋楠缘……上一世这一世,我还要多少世才能修得他?”
女皇苏醒的消息即刻传遍楚国禁宫,大臣们悬着多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侍君们更是一片欣喜,争着要来探望孟棋楠。但修缘禁止了任何人的探望,只是请来了杜神医。
虽是神医,却贪财得很,进殿前还在和修缘讲价:“诊脉一百金,劳驾。”
修缘有些恼:“难道本王还会赖你帐不成!先记着,你快进去看看陛下!”
“先收钱后诊脉,这是小老儿的规矩,你不愿意咱就不看,就这么着。”这神医竟然还耍起了无赖。
修缘没辙,只好叫宫人去取金子,推搡着杜神医进了门:“不会少你半个子儿的!先看病要紧!”
这具身体躺了一个多月,四肢酸软无力,孟棋楠懒懒靠着软枕,低眉颓然。
杜神医进来也不行礼,大喇喇走到龙床边,一屁股坐上软凳,凶声恶气地说:“手拿来,诊脉!”
孟棋楠心思恍惚,默默把手递了过去。杜神医也不拿丝帕隔着,直接就把双指放上了她的手腕,边听边捻胡子。
“嗯……血气通畅脏腑康健……咦?怎么有股沉郁之气?你有心事?”
孟棋楠这才略略抬眼睨视,谁知这一看竟是僵在了那里,目瞪口呆。
杜神医见她这副表情,嗤笑道:“素闻陛下最喜俊美颜色,看来老夫虽然年近花甲,风流倒也不输年轻小伙儿。”
“杜杜杜……杜仲?”孟棋楠结结巴巴,半天才喊出他的姓名。
杜仲皱眉不喜:“老夫好歹也有神医之名,又一大把年纪,就算你是国君陛下,也不该直呼老夫姓名,当真无礼!这病不看了!”他生气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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