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学习到最后一节课，等到放学，林妙戈跟在陆斐后面出了校门，她才叫住陆斐：“陆斐，我今天不能和你回去。”
陆斐目露不解。
林妙戈说：“我要去书店买几本这月新出的书。”
“买书？”
林妙戈抓紧书包带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些担忧：“荣儿这几天生病在家休息，我想今天去看看她，她最喜欢故事书，养病也不能做别的，我给她买几本过去解解闷。”
今天陆斐注意到林妙戈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但他就是注意到这个位置是空的而已，缘由想都没想，毕竟他不会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上浪费心力。
可看到林妙戈对管荣儿的担心，陆斐恍然想起，其实林妙戈除了他之外，她还有许多待她好的人，不仅有父母，她还有朋友。
而现在的他，其实待他一点都不好。
这一刻，陆斐心像是被什么抽了下。
他知道林妙戈为什么对他好，现在的他却好像配不上这份好。
“去吧。”陆斐哑声说。
等看到林妙戈的背影消失在书店前，陆斐抿了下唇回到家。陆家小院空了大半，陆外婆房间东西不多，他用了两个打包袋便全部装好，他房间还有东西没收拾，但最多一个小时便能整理结束。
陆斐目光扫过陆家小院，县城里的老房不太值钱，他身上没有一口气买下来的现金，但随便借借，也能凑齐买下，过几个月定能还上。可重要的向来不是房子，而是住在房子里的人，人都没了他就算买下房子又能干什么？
至于外婆临终遗言，诚如他们所说，没有遗嘱，他不是继承人，这套房子他们想要，他给他们，只是从今之后，他们再也不是他的亲人。
陆斐将小院从里到外收拾干净，他定好的搬家时间是第二天早上，所以林妙戈第二天来到陆斐家门口想和他上学时便看见他正将行李从房间搬到院里。
“陆斐，这是……”林妙戈走进去。
陆斐没抬头看她，低声说道：“我今天搬家。”
“今天就搬吗？你自己一个人？”
他转身进房间：“我找了车，过会儿就来。”
有人帮忙就好，林妙戈喘口气，又忐忑不安地问：“搬去哪儿啊？”
她说着见陆斐进了房间，没得到他进门同意，林妙戈便站在门口，看见他提起床头一个编织袋，林妙戈赶紧进去想要帮他。
陆斐摇摇头，示意不用，他将编织袋拿到门外，拍拍手上的灰尘，扭头对上林妙戈湿漉漉的眼睛，剪水般潋滟，他说出新居小区名字。
在她家转弯过去的小区！只有几百米！林妙戈面露兴奋，陆斐别过脸说：“你去上课吧。”
他今天搬家，肯定不会去上课，林妙戈点点头，但走几步又忍不住走了回来：“陆斐，初中毕业，你会读高中的吧？”
陆斐手僵了下。
林妙戈抿了抿唇，小脸上写满忧虑：“我知道你不上学也能过的很好，可陆外婆一定想你上学读书。”还有陆妈妈。
是的，虽然陆斐现在成绩倒数第一，但这是他不想做卷子而已，否则以他的聪明，正数第一也不在话下。
就比如管荣儿上课从不听讲，考试临时抱佛脚，她天天预习认真听课完成作业，但上学期期末的考试成绩还是不如管荣儿。
学习这种事，智商也挺重要。
陆斐整了整表情，抬眸望见林妙戈操心不已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我会考上高中的。”
林妙戈彻底缓过来一口气，她问陆斐这话的最终目的就是想知道初中毕业后他是怎么想的。
与其同时，她心里又升起多一丁点的渴望：“陆斐，你想考哪所高中啊？”
“没想好。”
“那你想好了能告诉我吗？”林妙戈希冀地问，“我还想和你读一所高中。”
少女目光灼灼，风吹过，吹起小姑娘的裙摆和额间的细发，她立在空荡孤寂的院中，格格不入。
但就算是格格不入，陆斐也想要说出一个好字。
就算他现在配不上这份好，但他还是想要抓住她。
他张了张唇，就在嗓音要从声带里冒出来时，耳畔又有声音响起，连绵不绝杂乱无章。陆斐朝着四周望去，除了他和林妙戈外没有别的人。
心像是被什么抽打了下，那个好字从唇齿咽回咽喉，再入腹中，他淡淡地道：“再说。”
不是确定的答案，林妙戈略感忧伤。但转念一想，如今她和陆斐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再过大半年关系肯定会更好的，到时候陆斐去哪所学校难不成还会瞒着她？
而现在不告诉她，应该是他没想好罢，思及此，林妙戈暗下决心，剩下大半年一定要好好学习，到时候所有的高中任凭她选！
再和陆斐呆了一会儿，估摸着必须上学去，林妙戈挥手告别陆斐，脚步声渐院，房间安静下来，陆斐去书包里摸出齐拉西酮倒了两颗干咽下。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握着齐拉西酮的拼字，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很久以前，他也热忱积极，遇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所以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相信他们会各自幸福，他截肢他耳朵受伤时他觉得他救了人一命，很值得，但母亲去世他以为不会再有更痛苦的时候，刑法将他拉入了更深渊。
从那以后，他不是在黑暗中，而是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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