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长安微微侧目,看着他的一眉一眼,这入骨的容颜每处都被镌刻在心里。
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
可是你为什么要拿十四年挣来的功勋换我,真的值得吗?
不会后悔吗?
我该拿什么来换你的深情。
他醒来的时候,她依旧在看着他,他被盯的不好意思。
局促的起身,动作小心又谨慎,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长安我……”
“云战,有空陪我去见我师父吗?”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也打破了现下有些尴尬的氛围。
云战想了想,说:“等你伤好了之后,好吗?”
她笑着点头说:“好。”
-
两个星期后,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宅院前。
马车内布置的很舒服,即便路程颠簸,马车内的设置也极大的减少了长途路程带来的不舒服。
这两个星期,在云战的照顾下,顾长安好的很快。
他熬药的时候,她会在一侧陪着他。
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
可是,这样的相处,却是他们曾经最渴望得到的。
现在得到之后,他们反而更珍惜,弥足珍贵。
他熬药的手法很熟练,她有时候调侃他:“如果你不从军,肯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医师。”
每每她说话时,他会很专心的看着她。
听见她如此说,他笑着问她:“那你愿意嫁给医师吗?”
她说:“只要是你,我愿意。”
她不再顾世俗的眼光。
不再顾身份的束缚。
到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不敢许以后,是因为我没有,若我有以后,我一定许给你。”
我的以后是你给的。
他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快。
马车上。
车内布置的很全。
他陪她坐在第一辆马车,云鹤驾车。
除了他,她就只剩师父了。
出城门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百姓全部守在门口,那两辆马车出城的时候,无一阻拦,无一谩骂,却也无一人出声。
他们看她的眼神很冷,却也不像之前无头脑容易冲动。
顾长安掀开车帘,看见他们的眼神,她心中依旧会有刺痛的感觉。
每次大军出发的时候,百姓也会自发组织在城门外送行。
每次都热闹极了,他们会说,让在外面她放心挥矛,他们永远会是她的后盾。
可是这次——
伤矛最深的却是盾。
盾深深的刺穿矛。
刺的遍体鳞伤。
“走吧。”她放下车帘。
她一直以为,只要看不见,心就不会被伤。
可是,看不见却依旧隐隐发疼。
-
丞相就在十里外的凉亭内等着她。
顾长安被云战扶着下了马车。
“要我陪你吗?”
顾长安摇摇头,“我自己过去吧。”
他说:“那我站在这里等你。”
凉亭下。
丞相一人坐在亭内,“来了,坐吧。”
顾长安在他对面坐下,便听他说:“对不起。”
丞相头已斑白,如今的年纪本该在家含饴弄孙,可是现在却要日益奔波。
“丞相客气了。”
“这话我该说,国家让你失望了,只是,这句话说的晚了。”
丞相的话说完,紧接着便是长长的咳嗽。
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真的是老了。
顾长安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和丞相没什么交情,但是单论丞相的为人,以及守护南安国一辈子这件事情,就足以令人敬佩。
丞相:“老夫受不起。”
护住你的性命,是他和皇上僵持这么久,唯一能做到的。
但是,没能守住她那颗热忱的心。
“剩余的那些人还好吗?”丞相派人调查过,真的死了不少人。
现在的临安城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临安城真实的人口数量,皇上不清楚,丞相做了遮掩。
“还要感谢丞相的相助,但是请丞相将这件事情忘了。”
在这件事情上,顾长安和丞相的做法几乎是出奇的一致。
顾长安在皇上的圣旨抵达临安城前,就让自己的部下将人群偷偷疏散安排离开了,那些毒未清的人,让他们亲自护送离开。
但是谁曾想,人群中也有皇上安排的人,以自身藏毒,遵皇帝之命,要毒害大家。
当日,满城几乎无人气。
而事后,丞相遮掩了临安城的真实人口数量。
顾长安入狱的第一天,丞相只问她一句话,她答,不是她。
而顾长安在养伤这几天,云战也将最近临安城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于她。
“你知道,只要有临安城的人作证,此事不是你所为,你身上的罪名……”
丞相未说完的话,彼此都清楚。
顾长安说:“君臣多年,从我当上将军之后,皇上一直忌惮于我,如今战争平了,用一城人命来诬陷我,若是他知道临安城还有活口,丞相大人觉得,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这话说的已经算很直白了。
丞相沉默了。
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若是有机会,替我向薛将军问声好。”
南安国之前是弱国,能有现在的地位,全凭两位将军。
这两位将军,是上天对他们南安国的恩赐。
可是这天赐的福气,他们却没有守护好他们。
再忠的心,也禁不起折腾。
“会的。”
“云将军人不错,如果对他有意,就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要辜负了人家。”
此刻丞相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身居朝堂高位那般严肃,反倒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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