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知道自家外孙有心仪的人且愿意放弃将军之位之后，知道的当天就让人在府邸中心收拾出一个院子。
速度麻溜的很。
而且啊，和她的院子挨得很近。
云战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她院子中。
两个人的房间相邻。
如果说下午云灵折腾出的荒唐事，唯一一件令人有点儿不那么让人生气的事情，大抵就是他的院子被搞毁了。
他有了正大光明蹭院子住的理由了。
“哥——”
林旭还没进院子，他哥嫌弃的声音就响起了：“小声点儿。”长安在睡觉。
他哥从屋内走出来，轻轻的关上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停顿，直接走到院子外面。
所以……
亲弟弟找你说件事情，你不给凳子坐就算了，院子也不让进吗？
哥哥，过分了啊。
不过，他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出去了。
两分钟之后，他又被他哥差使着进院子搬出来两个凳子。
今日套出来的话，他事无巨细像说出一样，口若悬河的讲给云战听。
云战垂着眸子，听他一句接一句，像是不知道累一样，一直说。
耐心也是挺好的。
最后说完之后，林旭笑眯眯的看着他哥：“看在我这么努力套话的份上，城东那间铺子能不能给我。”
被嫌弃了一天，唯有商铺才能抚平他受伤的心灵。
云战没说不给，只是问：“你要那间铺子做什么？”
林旭没少在他哥手下坑铺子，知道哪间收益最好。
开口的时候，林旭说：“有位大师算过，我会在那里遇见我未来的林夫人。”
云战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什么都不干，坐着数钱就是他的梦想。
不过，云战也没揭穿他：“以后回京都，有空转给你。”
林旭比了一个耶。
不过，林旭大抵也没想到，他今日胡诌的那句话，以后真的应验了。
第一次见未来的林夫人，真的就在那间商铺里。
云战确实想知道云灵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皇帝合作的。
只是没想到，四年前就开始谋划。
老夫人从隔壁院子来，就看见他们两个坐在院子门口。
“你们这是……晒太阳？”
“外祖母要不要一起晒太阳？”林旭笑着说。
老夫人拒绝，直接往院内走。
“长安刚刚喝了药，才睡着不久。”云战声音轻轻的。
老夫人步子一顿：“那我就坐着陪你们晒晒太阳吧。”
林旭：“……”
您刚刚不还拒绝的很果断么。
老夫人差使林旭搬凳子。
林旭：“……”
敢情，我今天就适合被差使。
老夫人坐下和他们闲聊，林旭问：“外公呢？”
老夫人：“去了牢房。”
云灵的至亲都死于那场报复中，算是被牵连的。
“天麻散害得你家破人亡，云灵，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的父母，你的爷爷吗？”
老爷子一脸沉痛。
云灵脸上已经没有曾经的单纯：“正因为它害我家破人亡，所以我才苦心钻研它。”
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都活该被毒死。
老爷子最初在云战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相信。
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
“既然你依旧不知悔改，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命，爷爷不能包庇你。”
不然……良心会难安的。
-
几日后。
万象山五里外的小树林。
有人打听到，这里埋葬着临安城的百姓。
一个个坟冢，让前来祭拜的人红了眼。
从顾长安离开的几天后，这里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来这里祭拜。
这天的人，尤其多。
他们去了临安城，城内空荡荡的。
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的墓碑。
都是南安国人，也是曾经拥护顾长安的人。
之前他们不相信顾长安，也曾辱骂过她。
有人在上香祭拜时，红着眼说，“请你们不要责怪顾长安。”
拥护过，辱骂过，现在他们的那颗心，在动摇。
不相信心在动摇，左右摇摆结束之后，他们说的话代表着他们还是不相信顾长安。
他们还是觉得顾长安和天祈国的云战将军有关系。
不然，她为什么会跟着云战回了天祈国。
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简单的女子走来。
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她顿住了。
——请你们不要责怪顾长安。
慕容仪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之前来祭拜这些无辜丧失生命的南安国人，会说些什么。
可是听见这句话，她承认自己有些难受。
为顾长安难受，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也为这些，曾经相信她可以保护国家，但是出事之后，让那脆弱的信任崩塌的百姓们。
也为那些被皇权牵连的无辜临安城的百姓感到难受，因为他们的生命，是皇帝算计将军，卑鄙维护皇权的牺牲品。
有人转身，看见了慕容仪。
“大人。”
现在长安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慕容仪。
她虽然在朝堂上初露头角，但是她是唯一一个凭借犀利的语风，敢做敢说的性子，得到一众武官支持的文官。
无论什么事情，总是一语言中关键处。
含辞大方简练。
常常几句简单的话让那些不好好为民的贪官无地自容。
短短一两个星期，在朝廷上无人敢和她争辩。
慕容仪成为继顾长安之后，让皇上气的牙痒痒的人。
顾长安和慕容仪在朝堂上能站住脚的相同之处，是他们全靠自己。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慕容仪是丞相最得意的孙女。
她在朝廷上无论说了多么犀利的正直话，只要不损龙威，无人敢顶。
她不仅敢，上抨击高官甚至对于回击百姓言论这件事情，也从未有过缺席。
之前在长安城，对于辱骂顾长安的人，慕容仪凭借自成一派的说话体系，和对于惩治贪官、在百姓中积累的高人气，使得基本没有人敢和她呛架。
嘴上的功夫，慕容仪从来都没怕过谁。
这一次，在这个小树林中，在众多墓碑面前。
她只说了一句话：“她曾是你们心中的英雄，但她是我心中一辈子的英雄。”
……
出了这一片小树林。
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
“爷爷。”
年迈迟暮的老人回头，脸上布满了沧桑。
慕容仪是慕容老丞相最满意的孙女，但是也是他最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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