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歆半眯着眼睛，竟真的被这笛声吸引了过去，待她再次睁开眼，却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方才还出言不逊，挑衅生事的人尽数躺在了地上，他们的表情里没有痛苦，只余下安详与快乐的神情，毓歆蹙了眉头，这些人仿佛都像是沉沉睡去了一样。
“这位娘娘，在下给您松绑，得罪了。”那书生依旧是一脸笑意，好像刚才的打斗都不是他所为一般，他走上前为毓歆和银冬解开了麻绳。
银冬顾不得自己被勒红了的手腕，急着上前询问毓歆：“娘娘，您有没有被伤着？”
“你别担心，我没事。”毓歆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银冬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这些人，她走了两步，弯下身子，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上带着惊恐：“娘娘……他们……他们好像都已经死了……！”
毓歆也瞪大了眼睛，心里一凛，这些人怎么会？
莫不是刚才的笛声……？那自己与银冬怎么会无事呢？这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位不必害怕，这笛声对二位并不起作用，若是笛声真的能无形杀人的话，那在下恐怕早就在这天下无敌手了吧？”
这书生笑得温和，长得也很白净，实在看不出是能出手杀人的样子。
毓歆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玉镯：“你到底是什么人？在霍国，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利用笛声做到这种地步，你……不是霍国人？”
银冬捂着头，吓得不敢起身，今日的变故已经让她的心理无法承受了，若不是拼着一股保护毓歆的劲儿，估摸着她早就被那些人抓了去。
“这位娘娘好见识，在下的确不是霍国中人，霍国讲究的礼仪法度，不可轻易害人性命，就算是正当防卫，也要再三审度，着实让人厌烦，在下可不会如此。”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还带着笑意，仿佛在说今日早膳吃些什么一样随意。
毓歆皱紧了眉头，只怕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人可比地上这些乌合之众深不可测地多：“你是楚蛮国的人？楚蛮国离霍国路途遥远，你怎会在霍国境内？”
书生挑了挑眉，好像毓歆引起了他极大地兴趣：“倒是在下小看了娘娘，娘娘竟然能猜出在下的母国，不错，在下的确是楚蛮国之人，来这儿也是为了造访友人，你们霍国不是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在下也是入乡随俗，再者说了在下好歹也救了二位的性命，不是吗？”
“赵氏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毓歆欠了欠身子，可散落的头发和被扯坏的衣襟让她的动作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她依旧紧守着礼节，不慌不乱。
书生勾唇一笑，玉笛点了点唇：“有点意思，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二位路上可千万要小心了，若是再遇上劫匪，在下就不会这么巧地路过了。”
毓歆也回以一笑，眼眸清丽明亮：“谢过公子提醒，若有缘再见，赵氏定好生谢过公子。”
那书生不再接话，背着手便离开。
毓歆咬咬牙，将还坐在地上的银冬搀扶起来，斜靠着破烂的马车：“银冬？银冬？”
银冬的眼泪婆娑，心里已经害怕得不行：“娘娘……他们都死了……好可怕……”
“银冬，你振作起来，人不是我们杀的，今日若不是那公子，我们或许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想着怎么回去。”毓歆握紧了银冬的手，替她拭去眼泪。
银冬咬住自己的下唇，强忍着不再哭出声：“娘娘说的对，我们要回去，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这里还是山中深林，就算是没有劫匪，也会有豺狼虎豹，咱们一样活不下去。”
毓歆见她已经强打了精神，鼓励地点点头：“加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没能被劫匪所侮，就说明咱们命不该绝，振作起来！”
银冬自己站起身子，环视了一圈四周，好在天色还未暗下来，从前入三皇子府之前，她也来过几次这林子，稍微认识一些路，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些尸体，紧紧地攥着毓歆的手。
“娘娘，奴婢好像还认识一些路，娘娘您跟我来，这林子是京郊山上的一片，京城繁华，这林子留着也不过是给小姐夫人赏玩的地方，早就没有什么食人的野兽了，林子也不大，咱们努力走出去，天黑之前应该能找到山下的村子。”
这一块银冬比毓歆熟悉，之前在赵府的时候，自己身子弱，压根儿也没出过几次府门：“恩就听你的，你先等等。”
毓歆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然后松了开来，银冬不解她的动作，却见下一秒她走至已然死去的劫匪身边，用手摸着他们的尸体：“娘娘您在干什么！”
毓歆并不回答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着什么，忽然她勾了勾唇边，从劫匪怀里摸出两把匕首站起身来：“这个咱们带着防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我二人各拿一把。”
银冬颤抖着不敢接那匕首，毕竟是从死人的怀里取出来的东西：“别怕，咱们无愧于心就好。”
毓歆安慰了她一句，率先将匕首收了起来，银冬咬了咬牙，伸出手接过那匕首也收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怕银冬路上害怕，毓歆的话比往日多了一些，多数也是说些画夏从前的趣事，银冬知道毓歆的心思，心下感动不已，哪家主子能像自家娘娘这样，为自己一个奴婢着想，当下就更忠心了几分，到底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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