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诚则事不灵，”淡淡一笑间，书言已将蒋行知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一双眼睛求知若渴，两双眼睛懵懂无知，还有一双……
书言又是一笑，说道，“怕是这调酒方子是公子偷了小女子缘故，因此才未调出好酒来的。”
“砚行，莫要上了她的当，”洛水细长的眸子精光乍现，势要撕开书言温驯恭谦的皮囊，“她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什么‘心不诚则事不灵’，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她要讹你。”
书言依然笑脸盈盈，堪如和煦春风，“我讹他什么？他是有钱呐还是很有势？”
“你图他傻里傻气，我没……”
洛水话还没说完，前厅气氛骤然变冷，他动了动唇，在蒋行知那杀人般摄人心魄的冷眸之下，顶着压力说完，“你欺负我们是外地人，这总没说错吧？”
书言一挑眉，倒是没说错，这个管家看起来挺精明，已经被他发现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既然被发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买卖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又没强按牛头喝水，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书言朝蒋行知点了下头，传达并无将他比作牛的意思，“我只是有本事让公子欣赏我的酒而已，而且，这位公子也的确有眼光，我的酒轻易不外卖，只卖给有缘之人。”
蒋行知心里舒服些了，洛水居然说他傻，看他回头不好好修理他不可，“当时记下小娘子的配方不是有意之举，请见谅。”
书言摆摆手，“无所谓的啦，都是小事，公子不必心怀芥蒂，只是这调酒方子可不便宜，另外，还得公子心诚，方可调出好酒。”
蒋行知郑重点头应‘是’，诚意方面，他肯定没问题的，“小娘子请开……。”
“哐啷”一声，‘价’字消音不见了。
书言亲眼看着洛水将茶壶拂在地上，打断了蒋行知的话。
乖乖，她差点点就成功谈成一笔买卖了，居然被这搅屎棍给搅黄了。
抠门鬼!搅屎棍！
书言眼中带笑，笑中带刺，掩饰得极好，完全看不出她此刻气怒得心中万马奔腾。
“不小心的，”洛水脚尖踢了下碎瓷片，示意大圆脸成岭收拾干净，“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调酒的方子……”
“这方子我买了，”蒋行知瞪了眼洛水，警告他不要再出来作怪了，“多少银子？”
“不贵，三十两银子，”书言抢在洛水提出反对意见之前一言落定，痛快地报价，“鉴于公子您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咱们好商量，给您打个骨折价，二十四两银子。”
“二十四两银子？”洛水‘腾’地站起来，冲着书言指了手中折扇，“你不如干脆去抢？”
书言侧过身子，避开洛水那凌厉一指，柔柔弱弱道，“我倒是想抢来着，问题是你们让抢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
洛水只觉被‘侮辱智商’了，怒气蹭蹭蹭地往外窜，朝蒋行知便是一顿骂，“现在知道这小娘子有多黑心了吧？就一个破方子，要二十四两银子，还是打折后的…比那黑心商贩还不如。”
话音落下，前厅静得落针可闻。
成岭兄弟俩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是金。
书言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去。
“小娘子留步，”蒋行知疾步将人留下，目光落在她沉静似水的脸上，“方子我要了。”
书言扬眉往上瞧，见他定如磐石般坚定点头，便朝洛水瞟了一眼，“那公子先搞定他再说，我去外头等着。”
说完，迈步出去。
蒋行知目光紧紧追随，确定她的确是在外头等候，这才转身朝着洛水大步走去。
洛水拉下脸来，不留情面，“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前前后后出去多少银子，你心里有没有底？我们是要长久过日子的，不精打细算，如何是好？”
“二十四两，只能买十二壶酒，十二壶只够我们哥儿几个喝几天，你就这么算，再看看亏不亏？”蒋行知已忍耐许久，这洛水怎么就死脑筋，不懂得灵活处事呢。
“那你们就不能戒酒么？二十两银子在北疆能买多少？你算算看，”洛水一屁股坐在矮榻上，摇得折扇啪啪作响，想要扫去屋内闷热。
戒酒？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蒋行知一把夺过他的折扇，不客气地丢在一边，喊来成岭成峰，“洛管家让我们戒酒，你们怎么看？”
两人面露委屈，没酒喝，那多难过。
骨头关节酸麻无力，岂是他洛水一个文人能懂的么？
“但凭老大吩咐。”
“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往后没我的允许，不准穿，”蒋行知淡淡勾起嘴角。
谁都知道洛军师最为保守，碰上热天，大家伙儿都是扎进河里直接洗澡游水，就属他洛水遮遮掩掩地拉起帘子擦澡，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是个娘们。
“别，别，别，”洛水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紧紧抓着领口。
“看来是有的商量，”蒋行知嘴角浮现一丝邪笑，谁还不知道谁的弱点一样，又吩咐成岭，“把小娘子喊进来。”
书言进来后，便看到洛水满头大汗一副警惕蒋行知的模样，暗暗收了窃喜目光，镇定自若落座。
“方子我们要了，小娘子现在是否可以调酒了？”蒋行知客气询问。
书言点了下头，接着确实面露迟疑，“不过……”
“什么？”蒋行知恐生有变，连忙接话道，“小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话音刚落，他撇头瞪向洛水，愣生生将他的反对给瞪了回去。
洛水心疼银子，又没话语权，只能拂袖抗议。
“公子果然爽快，”书言也不废话，脆生生的声音透着几分生意成功的喜色，“公子可寻一不曾杀生过的人按着我的方子调酒便可，我的意思没有动手杀过任何生灵的人，鸡鸭也不行。”
“不曾杀生过？”
蒋行知和成岭成峰面面相觑后，都将目光移到洛水身上。
“都看着我作甚？”洛水不耐烦地撇开头，“过分了都！”
书言继续道，“此人还必须得焚香沐浴才行。”
对不住了，扣扣搜搜管家郎，谁让你刚才说本姑娘黑心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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