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的意思是……”莫淑云没想到书言还有如此深奥的见解，“那些银子本来就用来养护军队。”
“娘，养护十年可以，那么二十年，三十年呢？”书言笑着问。
莫淑云倒没想那么长远，“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娘，您胡说什么？”蒋行知虎着脸道，“都好好的，我们蒋家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莫淑云笑着摇头，“娘老了，不经事了，没旁的心愿，就喜欢你们俩能给我生个孩子出来，让我有事情消磨时间。”
卫柏舟和许氏笑着点头，“这话在理。”
到眼前这个时候，书言倒是不着急要孩子了。
决定自立为王之后，蒋行知明显话少了，倒不如以前轻松。
“你当初去南域也是因为排斥这种情况，对吗？”书言柔声问道。
蒋行知点了点头，“父亲的遗愿里除了让我娶你，还让我驻守北疆，保卫这边的百姓，皇上当初用十万两银子让我退让，是我怯弱了。”
“现在一切都回到了起点，砚行，”书言安慰道，“一切都还不算迟。”
谁能想到京城会风云突变，多出个五皇子彦灏和太子敌对，还顺利坐上来了皇位。
“是，不算迟，还有你在我身边，最不济……”蒋行知笑道，“最不济就把军队解散了，任他们自己谋生。”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书言笑道，“你就只有养我的能力吗？”
“我还担心养不起你，”蒋行知开着玩笑道，“嫁给我到现在，都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你让我们一家团圆了，”当初书言以为到京城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就能回南域，谁知道这一别南域都那么久了，“很多人都想想我们一样正常过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你有这个责任，砚行。”
蒋行知自是知道各中道理，“行军打仗我还行，可教他们，谋生过日子，那可就……”
他无奈地剔了剔眉尾，想起来都觉得无从下手。
“去见了洛水在说，”要自立为王，必然要和洛水摊开来说，一不能兵戎相见，二要以百姓性命为重。
三日后，瀚阳城。
洛水的轿撵就在城门口立着，专程等候蒋行知的到来。
蒋行知骑着马，稳稳地停在轿前，他身畔的温顺的马上骑着书言，她戴着帽子斗篷，一挡风沙。
“你想清楚了么，砚行？”轿帘未动，里头传出的声音厚重而分不出情绪。
“我想清楚了，”蒋行知说完，朝书言看去。
两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
“怎么说？”
“我将此生不负北疆百姓。”
音尾随着风吹起，飘到了轿子里头，轿帘微微飘起一角，露出一双无比阴鸷的眼眸。
“你非要和我对着干吗？”落水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一般。
“若是你的目的也在于给北疆的百姓好生活，那便不会在意我守着北疆这块土地，”蒋行知勒紧缰绳，意欲转身离开，毕竟话已经说清楚了。
“你真的变了，砚行，”轿内传来微微叹息声，“你以前最不喜欢被权力羁绊。”
“以前你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师爷和管家而已，”不提以前还好，提到以前，蒋行知莫名地有些恼火，“你一直以来都是拿我当垫脚石，如今，你我各凭本事，并无不可，至于权力，是你让我懂得权力原来这么有吸引力。”
“……”轿内便不再有声音了。
“我们回去了，”蒋行知牵着书言坐骑的缰绳，一路往瀚阳城而去。
到了城中，他便发现身后有人跟过来，转身望过去，只见洛水也骑着马过来了。
“我答应你了，”洛水一身水色长袍，饶是如此朴实无法，也依然挡不住他九五之尊的雍容。
蒋行知一眼瞥过，带着书言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两排侍卫才能够她们身边擦过，扰得身边的百姓惊吓不小。
“言儿一边歇着先，”蒋行知面色无波，下了马后将书言的拉拉倒了一边，转身便面对上了几个围上来的侍卫。
洛水稳稳当当地行至他的面前，“我说我答应你了。”
蒋行知微微抬眸，清浅的笑容之中满是不羁，他往前走一步，侍卫便后退一步，直到他们的身后是洛水而无处可退。
也不知道是马怵了蒋行知的还是洛水的本能，两步退后，洛水便有些不耐烦了，“砚行，人总有个底线，你如此挑战我，并不是好事。”
“你的底线就是我的回应？”蒋行知紧绷的脸毫无暖色，“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在北疆这块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经历了多少，你可知道？今日你妄言‘答应我了’，是答应什么？这本就是我蒋家和无数将士拼下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和说你答应我了。”
“……”洛水蠕了蠕唇，没吭气。
“我告诉我的决定，不是希望你同意，只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让你知道，往后要动北疆这块地的时候想想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蒋行知还未说完，已经有人在洛水眼神的示意下朝他袭击过来。
蒋行知眼疾手快揪住那人的衣襟，借力甩力将其丢了出去，只听见一声‘尖叫’，便没了声音。
洛水眉头微蹙，“你真的不讲这么多年的情分？”
“我与帝王家本就毫无情分可言，”蒋行知冷面道，“当年我爹就是死在情分之下的，他信任的弟兄和尊重的君王联手置他于死地。”
“我和我父皇不一样……”
“你们坐在同一把龙椅上，身居高处，同样时时刻刻地提防着你以为会对你不利的人，”蒋行知转身背对着洛水，说道，“你已经将我视为眼中钉，不然为何亲自这一趟。”
“那是因为我看中我们之间的情分……”
“你若看中我们之间的情分，就该信任我，而不是跑这一趟，你不嫌累我还嫌累，”蒋行知说完，牵过缰绳，骑上了马，柔声对书言说道，“还想带你逛逛，现在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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