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茫然靠在卿溯背后,心中空落落的,本没心思再去理会那人,但在将额头磕上面前的宽厚肩膀前无意的一眼却让她顿住。
那双呆滞木然的眼中竟然隐隐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让人有些意外。莫名的,她心中一软,又开始忐忑起来。
拉了拉卿溯,她走上前,“你知道玉娘?”除了自己问的那句话以外,她想不出他为什么会独独对她露出这种神色。
那人仍然没说话,冰冷修长的手突然从红袖中探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握住了白三的手腕,然后拉着她回身便走。
“喂喂,你快放手!”卿溯皱眉,慌忙抓住白三被拉的那条手臂,另一只手并指成刀削向男人的手腕。
“树三。”白三抬手阻止了他,然后缓缓摇头,脚下则随着男人而去。
卿溯懊恼,松开手,顿了顿才又不情不愿地跟上。
“不会有事。”明昭由后赶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看到的是一栋孤零零立在林木深处的简陋木屋,而不是什么阴森恐怖的地方。
夜已深,但是木屋的窗隙中仍有灯光射出,为这寒凉的秋夜增添了些许暖意。
“你回来了?”男人推门,木门吱呀作响,屋内立时有人询问,是女人,声音柔和温软。
男人没有应,但是脚落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响声,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忽。
不过是一出一进两间屋,有竹帘子隔开,站在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正半躺在床上。非礼勿视,明昭和卿溯都不由别开眼,停在原地。而那男子抓着白三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径自掀起竹帘,拽着她走了进去。
“你……你怎么带人回来了?”原本背靠着床枕的女人见有陌生人,急忙侧转了身,面向着墙壁。
然而只是那瞬间的光景,白三已看到女子脸上满布疤痕,恐怖之极。
“鬼子,你终于还是嫌弃我了……”女人突然呜呜咽咽哭起来,柔弱的肩膀耸动着,说不出的可怜。
男人僵冷的表情微微绽裂,露出些许迷茫无措,抓着白三怔怔停在了屋中间。
白三皱眉,手腕一翻一缩,挣脱了男人的掌控。
“是不是玉娘?”她冷冷开口,这是她唯一关心的问题,但并没抱任何希望,因为女人恐怖的容貌与传说中玉娘的美貌相去甚远。如果确定了对方不是,那么就再没留在这里的必要。以后……以后她也不会再对此事念念不忘。
女人呜咽的声音一顿,背脊僵住,没有立即回答。男人的手落空,也没在意,而是走到床边,握着女人的肩轻柔却强硬地将她扳转,然后拥住。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却让人感到两人间那不必言说的深情。
白三见状,也不催促,往竹帘外溜了眼,见卿溯就站在门边,心中踏实下来。
“你是白石镇的人?”许久,女人的声音从男人怀中闷闷传出,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敌意和恨意。
“不是。”白三应,原本完全放松的神经因为这一句问话而微微紧绷起来。
“是白石镇的人请你来为他们除鬼降妖?”再问,女人的语气中夹带了浓浓的嘲讽,不复之前的温柔。
“不是。”白三再应。
“那么我是不是玉娘与你何干?”女人冷哼,语罢不再理她,转而对抱着自己的男人道:“鬼子,你怎么带不相干的人回来?”
鬼子这称呼对于男人来说真是再恰当不过,在外屋听着里面谈话的卿溯和明昭不由对瞧一眼,然后相视而笑。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俩都隐隐约约猜到白三似乎想弄清什么事,故而耐心等待。
鬼子被牵怒,也不开口辩解,只是仍保护性地抱着女人,连姿势也没换一下。
“我想知道玉娘肚中的孩子有没有生下来。”白三深吸口气,以一种连她自己也意外的冷静问出这件事。
她话音一落,屋子中立即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你是什么人?你问这个做什么?”突然,女人的手一把抓住抱着她的鬼子手臂,厉声质问。那尖锐的声音扎进人耳膜,让人难受之极。
看到她的反应,白三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却肯定地道:“你是玉娘。”
玉娘缓缓推开鬼子,露出一张满布新旧疤痕凹凸不平的脸。如果不是白三之前曾经看到过一眼,此时定然会被惊退半步。
“你过来,坐在这里,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她拍了拍床沿,笑,奇怪地敛了敌意,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柔和温软。
看着她的脸因笑容牵扯而显得愈加恐怖,白三并不害怕,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待回过神,人已走到了床边。
玉娘原本是想吓跑她,此时见她真走过来,不由有些意外,但答应的事却不能再反悔。
鬼子侧身,让出位置。
自从进到此屋,白三的鼻中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此时挨近床,那味道便越发浓烈,混杂在草药味中,中人欲呕。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坦然坐在了床沿。
玉娘这才仔细地打量她,半会儿后转过脸对站在身边的鬼子微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肯带她来见我了。”
鬼子点头,面容古井不波。玉娘回头,并没对白三解释,只是温和地问:“我确实是玉娘,你想知道什么?”
白三垂下眼,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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