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故布疑阵
四月五日上午九点，曼春亲自到特高课，面见南田洋子。
“汪部长，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曼春将手中一个机密档案袋递交给南田洋子，语气略带兴奋地说道，“南田长官，这是我们刚刚截获军统的密电，上面说，‘毒蜂’要回来了。”
“什么，‘毒蜂’？”南田洋子精神一振，这位军统的情报高手与她较劲多年，不相上下，然而自去年撤离上海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南田对此耿耿于怀，始终想要生擒这位毕生的劲敌。
“一共两封电报。一封交代了‘毒蜂’回上海的时间，另一封都是数字，看起来像是接头地点的暗码。”
南田洋子打开档案袋，细读电报。一封写着“七日午十一时，毒蜂回沪，请接应”，另一封就颇为晦涩难懂，“三，十八，一二五。”
明码易识，可暗码究竟何解？南田洋子将“军统密电”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似乎是想从这简单一句话中窥破其背后的深意。
“你觉得，‘毒蜂’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军统在上海的秘密组织，已经有新头目‘毒蛇’统领大局，他们两个人，是要谋划什么大事吗？”
曼春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上个月我们截获的重庆密电里，提到了第三战区的密码本。我有理由怀疑，‘毒蜂’这次回到上海，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三战区密码本……”南田洋子陷入深思，“你说得很有道理。第三战区目前战况胶着，胜负难料。如果军统将这本密码本成功带往第三战区，很可能就会逆转目前的局势。这应该是军统情报部门目前最看重的一件事，交给‘毒蜂’来办，的确是找对了人。”
“那依南田课长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去接应‘毒蜂’的，一定是‘毒蝎’那一伙人。现在距离七日十一时只剩两天，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必须尽快破解暗码，确定他们的接头处。”
曼春道，“我已派人去交通局、电话局查阅档案，交叉比对，争取尽快找出对应的地址。”
正在两人商谈之时，忽有特工来报，在郊外发现一具女尸，经核实，此人是特高课前段时间安排在汇丰银行的探子。
南田对曼春道，“你看，不需要我们费心搜捕，抗日分子就按捺不住，一个个‘动’起来了。”
曼春奉承道，“还是您高见。既然这样，追查命案的事，就交给我。”
“不，你还是将精力都放在破译暗码上，这是追踪军统上海站线索的绝好机会。”
“是。”
南田又问道，“这两天，延安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曼春道，“没有。上周抓获的那名□□‘转变者’，目前还在陆军医院接受治疗。等他的身体条件好转，能够接受讯问以后，我会立刻让他指认潜伏在我们新政府当中的卧底。”
“很好。”南田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汪部长，自从你晋升后，工作一直得力。如果这次能破获军统的人，我会为你向军部请功。”
曼春展颜答谢，“多谢南田课长器重，七十六号上下惟您马首是瞻。”
她一回到办公室，立刻给明楼打电话，“师哥。”
“顺利吗？”
“一切顺利。”
“电话局和交通局的档案，我都已准备好了，一会儿晚上下了班，我当面交给你，明天合适的时候再告诉特高课。”
“好。”
明楼跟师妹说完正事，语气便柔和下来，“家里还有桂花圆子么？”
曼春不自觉地微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赧，“有的。”
“有就好。”
曼春轻笑道，“那我等你。”
次日下午，交通局、电话局的档案连同一张作了标记的上海地图便出现在南田洋子的办公桌上。曼春向其汇报，“经过排查，目前将可能的接头地点圈定在三处。一是贝当路十八号的民宅，一个两层小洋楼，带地下室，电话是60125；第二处是同兴坊十八号的一家书店，三层，电话是54125；第三处是虹口的三角地菜场，菜场会计处有一部电话号码是12518。这三处，与暗码内容最为吻合，可能性都很大。”
南田洋子看着地图道，“你觉得哪一处最有可能？”
“我已去实地看过，前两处附近都是民居，中午人少，只有三角地菜场鱼龙混杂，容易藏身。”
南田点头，“嗯。”
曼春又进一步献言，“南田课长，这次针对‘毒蜂’的行动，宁可错抓，不可放过。我建议这三处都派人提前埋伏，设好包围圈，在三角地菜场的人手可以相应多些。另外再安排一支机动小组，由我亲自带队，随时待命，一旦在任何一处发现抗日分子的行踪，即刻驰援。”
南田思忖片刻，即应允了，“可以。这件事的保密工作务必做好，再不能像上次‘樱花号’一样出变故。”
“请放心。”
自晚间起，车站、渡口等各个交通出入口开始戒严，街上到处都是日本兵，各租界也都出动了宪兵队，盘查旅客身份，对来沪人士查得尤其紧。曼春提供的三处地点都布了暗哨，远近隐蔽处都有探子埋伏，只待可疑人物一出现，即可瓮中捉鳖。
“军统密电”上说的日子很快到来，曼春一早便亲自坐镇指挥，等候在事先布置的高楼据点里，此地位处三个地点的正当中，不偏不倚。据点内的一干特务都严阵以待，唯独她神情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在右手中转得呼呼地，不时用对讲机向下属询问情况，调度人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曼春抬腕看了看手表，快十一点了。忽然对讲机哗哗作响，“报告，发现抗日分子，发现抗日分子！”喊话的是行动处目前的代理处长童虎，他带队负责蹲守三角地菜场。
曼春道，“确定吗？”
“确定！我们看见菜场办公室里有个会计出来，跟一个提皮箱的男人在门口接头！”
“慢慢收拢包围圈，小心，法租界内尽量不要开枪。”曼春叮嘱了童虎后，立即吩咐另外两队，“一队二队，各留一半人原地待命，其余的即刻赶往三角地菜场支援，务必活捉‘毒蜂’！”
过了不多一会儿，率领一队埋伏在贝当路的朱徽茵通过对讲机报告，“汪部长，刚有一个穿长衫，拎一口大箱子的男人进了贝当路十八号的洋楼，是否抓捕，请指示！”
楼春糖醋小剧场 戊
明楼和曼春放学后悄悄见面，约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馆喝咖啡。
曼春一眼就看见明楼手里的粉红色桃心小信封，略带醋意地说道，“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写的情书？”
明楼沉默片刻，把信封放到桌上，推至她面前，“是隔壁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心道，我还没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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