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而黑了。
是群鸦。
它们无声地盘旋,唯有翅膀在扇动。
夜一般的双瞳里藏着轻蔑。
风撕破层层密林,在孔洞与孔洞之间发出尖锐而凄厉的惨叫。
空气变得潮湿,河流里散发出腐烂的味道,鱼群越出河面,在石滩上无助地打摆,随后化为干枯的尸体。
老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开始有人承受不住这寂静到可怕的氛围,他拔出了武器,刀刀见血。
目标是他自己。
伤口很快就痊愈,但痊愈过后仍未停止,新生的肉芽在眨眼间变成了肉瘤那样的东西并不断增长。
仍旧未死绝的狐狸依靠着两只前爪爬向他,一路上血污铺就的路面长出了茂盛的菇类。
他们融合了,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
老虎在这时动了,即便是塞文和阿道夫也不敢轻举妄动,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又一次融合,
一个畸形却无比健康的生命。
这个生命开始膨胀,膨胀到只能依稀从血肉之中辨认出它原本的东西。
“那是恶魔...不,是比恶魔还要可怕的东西。”说话的人牙关在打颤。
打破僵局的是阿道夫,他意识到不能够再让这个生命继续污染他的战士,传奇战士在那一瞬间施展出了他毕生所学。
却毫无用处。
无论怎么破坏那个生命的躯体它总能在下一瞬间复原并且变得更加茁壮。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认清了局面——他们必须撤退,这次远征注定无功而返。
但来不及了。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一种浓稠到发黑甚至坚硬的雨。
群鸦开始纷纷坠地,它们也不能幸免。
可它们一旦落地,便爆出一团血色,沾染到衣物之上就开始疯狂的生长,转瞬之间就有数十人被血色变成了一堆不能移动的肉块。
阿道夫给众人施加了一层圣光庇护,这层金边似乎真的对其有抗性。
无需多言,身经百战的两个传奇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塞文与阿道夫分别带领一批人朝两个方向突围,一起撤退只能拖慢行军速度。
“我不知道之后他们碰见了什么,但阿道夫科长和另外的人没能走出森林。”
走出森林的只有三十一个人,除却现在站在马文面前的三十位,剩下的塞文大公返回宅邸过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圣光庇护没能保住所有人,它的效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溃散,不断有人掉队,不断有人自刎,他们的尸骨顷刻间化作森林的养分。
这就是这场暴乱的全部过程。
损失惨重。
对南境和教会双方来说都是,参与庆典的大多都是富裕的镇民和当地名流,他们掌握着整个南境的人脉,财富通过他们之手流通,但经过这场暴乱,很长一段时间内南境都很难恢复如初,甚至很有可能就此衰落。
而教会则损失了整整一科的精锐,包括科长在内一共阵亡370人,其中审判长一人,执刑者20人,整个二科可以说是名存实亡,相信这个消息在传遍整个大陆之后,各地的邪教徒会异常活跃。
“可是这与巫师有什么关系?”马文提到了重点。
“那是魔法吗?”摩恩问。
“那是神迹吗?”奥克兰说。
都不是。没有人能掌握这种程度的魔法,也没有神可以肆无忌惮施展祂的神力。
只能是巫师,只有他们层出不穷的能力才能解释这一切。
邪教徒不一定是巫师,但巫师一定是邪教徒——这是二十年前掀起那场战争的序幕词,后来被写进了异端审判局行动守则的第一页。
唯有像亚可那样新生代的巫师手上才没有沾染过罪恶,二十年前的漏网之鱼,有一个算一个,砍头绝对不无辜。
好在有资格进入审判局的皆是意志坚定之辈,他们可以悲痛,但绝不能被这种情绪主宰。
“好了,诸位,逝者已逝,我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如他们倒下之前完成前人未竟的事业。”听完整个故事过后,马文必须要站出来重新提振士气,“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文·卡文迪什,现在异端审判局的北方总司。的确这个姓氏无人知晓,但你们一定听说我的父亲——弗雷德·卡西安。”
“他是以英雄之姿战死的。同他们一样,死在了对抗邪秽的战场上。”
虽然这个行为有点不孝,但无奈自己老爹的名头就是大,如果不是他坚定的不信仰任何教派,否则教会早就给他颁发了荣誉主教的称号。
果然,一旦听到马文的来头,一开始对他颇有不服气的众人变得肃然起敬,这也是时代的的惯性,人们都愿意相信虎父无犬子,表现好的大抵就像马文这样,人人见了都会喊一声不愧是你爹的种,表现不好的就如拉蒙一般,出生在贵族家庭却是个天生的奴隶贩子。
不过目前对马文来说,地位上的优势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他看了看这群精英,他们现在全都站得笔直,精神气十足的好,因为他们相信聚集在马文麾下就能如当年弗雷德创立的灰烬军团那般创造奇迹。
“在对抗世界阴暗面这一条路上,有太多的人倒下,他们不会是第一个,我们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们不会退缩。我知道大家都曾在小黑屋里立下过誓言,发誓要用生命捍卫和平,但其实那个誓言就是个狗屁,没人会去在意那些场面话。我们不退缩是因为要替身死的同僚复仇,我们不退缩是因为担心黑暗有一天会笼罩自己的亲人,而我不退缩,是因为教皇开的俸禄足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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