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缘想，万境纵然；无念忆持，纤尘不现。终无心外法，能与心为缘；但是自心生，还与心为相。”
莫枫刚神游到圣映天山，入耳便是低沉渺音。他邪然一笑：“不觉自心所现分剂,不觉内识转变外现为色,但是自心所现,不通达如此分剂,名恶见论。”
“咳，好友此心已妄，已妄。”
话语落，天山峰顶一道浩光闪耀，梅树下一道久违的身影傲然而立。宽大及地的白袍随风摆动，发丝高耸于脑后再以古朴暖玉束起，一丝不苟的绝世独立。
“非也，非也，非是我心已妄而是本心是妄。”莫枫见人已来，拂袖幻出石桌石椅和一副茗茶。
他也不待主人再语，袖摆一挥便已入座，伸手沏了杯茶才抬首，似笑非笑的问：“好友是觉得如今的莫枫已失去与你共饮的资格，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身形让你却步了？”
“......”明沧摇摇头，下摆扬起，俯身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这表情是作何，千辛万苦把我请过来却只是看着我的脸不说话，难道是觉得我这身形太过俊朗，把你那秀气的小脸给比下去了？
其实你也不必动气，咱们一直以来就不是一个框架内的人。”一杯清茶入喉，莫枫扬着嘴角不紧不慢的调笑着眼前之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过了些许，明沧才动了眼前为他盛的茶水，入口却已经凉透。
他与东皇相交于太初，距今已经年岁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最初的那个人对于‘统治’就别有一番见解，甚至是诸神中最早一个进行自我改造，遁入人界历练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东皇为了抑制自己的邪念，而选择自我剥离，将恶念投入魔界的事，可后来转世成长的他却已然度化了自己的恶念，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随后虽建立了九宫，但他未免自己意念扩大，还是分离出了部分神力引接七色莲叶共同造就了神女东皇曦，为的不过是长治久安，可如今卷土重来的他，却浑身戾气，调笑间体内也有杀气流动。
“去东庭的途中，我听闻曦儿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你费心了。”摸着碧玉的杯沿，莫枫掠过对方的问题，没头没尾的说起了东皇曦。
明沧虽皱眉，但还是低声说：“曦儿现在的情况是我授意的，常曦......毕竟还是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对她也一直关照有加。”
“常曦确实懂厉害关系，不然她夹在玄晖和玄冥九阴中间早就尸骨无存了。不过，她觊觎的东西太过遥远，终究是痴心妄想。属于我东皇的东西，从来由不得人窥视。”
“玄冥九阴和玄晖一早就是你安排下的两颗棋子，你让他们一明一暗的在表面上互相对立实则暗地里是让他们互相牵制彼此，为的就是在你再次回归前，帮你扫除统一天界障碍。
所以九宫政权的垮台根本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而玄冥九阴也在替你打开了通天道后就消失不见了，玄晖更是因为意识到你的野心而被你夺去魂识，现在被困在灵石洞中。
东皇，如今的你让十分我不安。”
莫枫闻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随后眼神一变，深邃阴狠：“那就闭上你的眼睛，好好呆在这圣映天山之中泡茶舞剑，做一个始终如一的你，我会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承诺永不进犯。”
“你的想法我以前未曾反驳现在更无意参合，但这你如今做的事却大大超过了我的底线和原则。东皇，你别忘了，当年你以七色莲叶为身，倾注自己力量给曦儿造就她的神格，却迟迟无法将她唤醒。那时，抱着她来找我的你，对我说了什么？”
“这是我对天界的祝福。”在明沧的引导下，莫枫眼神有一瞬间的飘远，呢喃的将当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但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邪妄，略微懒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现在她也还是。”
“先是摧毁她的归处九宫，然后试图灭除她的寄托妖族，更甚者要将她所喜之一切抹杀，这就是你‘爱’的方式？！”
明沧千万年来甚少动怒，但此刻，面对他那无法开窍的好友，再也无法抑制：
“曦儿的诞生并不是为了成为你承载六大元素的容器，而是共同寄托了我们对这个天界最初的期盼，所以我当初才会将血滴在她的心魂之上！”
“所以这些年来，曦儿虽继承了我的力量，但心思却越来越像你，善良、宽容还无为。
我特意将她的轮回路安排的坎坷艰辛，就是希望她能明白掌握主动权的重要性。可她却在玄晖几句软语下，放下了几乎灭族的仇恨。
她太让我失望了，所以我就只能选择更极端的方式，只要是她心里有牵挂、产生情绪的，无论人或事，我都要一一毁去。”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玉杯直面与明沧对上，只见他眉角轻挑：“我也知今日来此，必然是要有东西留在这，圣映天山的规矩我还是很明白的。明沧，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袖口轻抬，修长指尖亲点石桌。桌面立刻幻出个方方正正的剔透盒子，盒子材质特殊是以上古冰石整块雕刻而成的，四面都绘有神兽图案，寒气逼人。
明沧一眼便瞧出这盒子具有极强的封印功效，再看盒内，一枚冰晶碎片安静的躺在冰石之间，浑身散发着极雷之力。
“你们不是要玄晖醒来么，这点力量足够使他清醒。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他清醒之后会怎么对待曦儿、对待现在的东庭。”
面对好友明显挑衅的态度，明沧闭上了眼，掩去眼中的无奈带着些许惆怅：“你当真无法回头了？”。
“好友，你明知道玄晖即使苏醒也不可能给天界带来不一样的结局，这个天界在东皇归墟时就已经注定了，眼下我重新归来，就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碍的了我的统一大业，除了你。”
莫枫言语一顿，冷冽的声音带着一股讽刺，笑意更加没有达到眼角：“但很可惜，你这个神力永远只能留在此处的的圣人，难道会为了曦儿打破当年的誓言，堵上自己的所有和我同归于尽么？”
话语落，莫枫拂袖而去，空气中独留下淡淡的茶香和一方散着寒意的冰盒。
同归于尽么？明沧忽然一笑，想起了当年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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