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个称呼,叫她如何能开得了口?
“你好好呆着,少露锋芒,自然不会有人害你!”
然而,陌羽的话忽地萦绕心头,迟迟不散!
陌羽,陌羽……原来你也料定我必有今日的犹豫么?
你叫我少露锋芒,莫非是要我将最后的一点自尊也都放下么?
陡然记起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那属于陌羽的深眸,永远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他到底是出于保护她……还是出于别的她所不知的理由?
陌羽,陌羽……我该要怎么办?
“姐姐,姐姐?”
听到耳畔的呼唤,洛紫回过神来,一向波澜不惊如她,那一瞬,烟染的瞳中也有了极度的茫然无措,牵住兰溪的手几度握紧又松开,仿佛在经历着旁人所不知的天人交战。良久,才定定地直视前方,轻声,“嗯,我也是去面见母后的。”
兰溪闻言竟眉开眼笑起来,自然地反握住洛紫的手,疾步朝前去,声音里掩不去欢喜与期待,“姐姐我们得快点走,听说母后每日吃过早饭,便要进入馥郁池中洗药浴。倘若我们去得晚了,恐怕连面都见不上了。”
洛紫未料到才不过一夜,兰溪不但已对景帝死心塌地,便是连后宫深处未知的危险也都一概忘记,立时表露出了天性里的善良与单纯,一心想面见婆婆,讨得婆婆喜欢,如同寻常百姓家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甚至都可以不去在乎他的爱是否与她的爱对等,仿佛喜欢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则沉溺在自己的小幸福里……
那样单纯的喜欢,反倒将她的阴暗与卑鄙反衬得无所遁形!
一路交谈甚欢,然而自始至终,对于大礼之后的洞房之夜,两人竟都避而不谈!
那一日,在金尊殿帝寝,洛紫以三个条件答应萧景渊坐上紫荆主人之位。
景帝听闻她不但要兰溪与她同日大婚,还要他赐兰溪为淑妃,大为震怒!
那样的条件在景帝听来,不啻于是不要命的要挟!
她本以为景帝会追问其中原因,然而,他不但没有问,在一番良久的沉默后,竟终是叹息着应承下来!
萧景渊恐怕直到昨夜之前还不知道,酩酊大醉那一晚,他在听雨阁里临幸的那个人并非是她,而是兰溪罢?
如今,事已达成,她心里开始隐隐担忧大礼之夜,兰溪是否真正枕衾承欢。
在男帝国里,一个女人一辈子也许就嫁那么一回,何况是一国之妃子,倘若大礼之夜,兰溪就备受冷落,独守空房,那该是如何不堪言说的痛苦!
然而,在轩秣皇宫呆了这么些时日,她也清楚,后宫之中的闺房密事,不但是宫
人之间的禁忌话题,也绝非妃子之间能够轻易说出口的,倘若私自说漏嘴叫有心人听了去,不但会锋芒毕露结下仇怨,严重者还有可能会祸及身家性命!
于是这一路上,即便昨夜两人之间还那般姐妹情深,几乎打破了以往的主仆界限,但对于宫闱之中的禁忌话题,彼此极有默契地绕过,而兰溪不主动提起,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两人终是行至西朝殿,尚未入内,便有一位公公上前迎候,显然是等候多时,洛紫招手叫丝语将准备好的银票奉上,又挥退身后一干宫婢,这才握紧兰溪的手,双双踏进那一扇朱漆的殿门。
西朝殿。
据传,出身赫连氏门阀贵族的大小姐赫连昭荣登后位那一日,便被先皇秣帝赐予了这样一座极尽华丽奢侈的宫殿。
昔年秣帝驾崩,轩秣皇室经历一年政变,在一场腥风血雨的门阀厮杀争夺后,昭皇后一手打压下所有势力,拥立德妃所出三皇子萧景渊为帝,开始了与九千岁共同挟制景帝长达五年的摄政生涯!
到这一日为止,洛紫所能够掌握的轩秣史实仍是知之甚少,但已隐约能够猜出几分,萧景渊之所以甘受掌控,恐怕与那九千岁的真实身份脱不了干系。
只是,今已为太后的赫连昭,之于萧景渊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倒成了她心头最大的问题。
九千岁,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恐怕也会暴露软肋所在罢?
而太后赫连昭,既然传闻曾与九千岁于朝堂下相交甚好,那想必定是他软肋之一!
一路跟随带路的公公绕过几重锦屏,又穿行了数不清的华纱帘幕,洛紫心里已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到得最后一间布局华丽古雅的殿堂时,那公公终于止步,转身朝她二人颔首一礼:“两位娘娘在此静候片刻,容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公公了。”洛紫回以一礼。
过了一会儿,殿堂深处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传。”
“姐姐,姐姐,我……我有些怕。”兰溪从进殿开始就没了之前的兴奋与期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太后了,见识了西朝殿的华丽与庄严后,更是吓得双腿直发软,若不是洛紫握着她的手,她只怕早已吓昏过去。
洛紫温言安慰她,这时,那入内的公公已然走回,朝一侧让开身子,躬身一礼:“太后宣见,两位娘娘随老奴这边来罢。”说完,公公扬起拂尘,转身欲走。
“公公请留步!”洛紫压低声音,轻道,“公公如何称呼?”
“老奴蒙太后恩赐,单名‘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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