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教二204室。
这是一间将近二百人的大教室,这种大教室的通识课程往往是摸鱼的好时机,前排做得人总是稀稀拉拉,后面的人也是各干各的事儿。
不过,这次的课程显然有些不同,一眼望去,竟有不少人抬头看着投影屏,看模样竟听得十分认真,这情形反倒不多见了,大约这老师讲的课程确实有趣。
最前面的投影屏上映着一副人物画,写实到几乎与照片无甚分别,画上的青年一身明黄的衣袍,面庞俊秀,不输于时下任何一位小鲜肉;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莫名地透出一股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来,让人看着便不由屏息。
后排崔冰盯着这画例行失神了一阵,随即低下头,低声忿忿道:“……又拿这画来诓人。”声音里很有几分爱恨不得的咬牙切齿。
一旁的室友显然也是和她差不多的感受,回神之后,不由地叹口气,喃喃地道了一句,“又是‘绍德之治’啊……”说着,就下手去掏包里的高数作业,显然是不准备听课了。
不只是她,不少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或打开了电脑,对课程内容兴致缺缺。
倒不是“绍德之治”不精彩,相反,那可谓是古代史上最为跌宕的一个段落了……可正是因为太过精彩,座上的人都对它熟得不能再熟了……历史教科书上单独占了一大章,大考小考模拟考,永远是必考内容,这教室里随便挑出一个人来,无论文科理科医科工科……对这段历史绝对都是张口就来。
每一个字都是血泪啊……
台上的教授显然对底下的反应心中有数,温文地笑了笑,问:“这是幅绍德大帝的画像,同学们都很熟悉吧?”
“熟——”底下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应声。
——历史课本的封面,能不熟吗?
“这可是画圣谢渭的巅峰之作,那时候多少人千金只求一见。你们啊——”语气中颇有几分对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喟叹。
底下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崔冰转头看了看已经铺开作业本的室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槽道:“谢渭也是牛逼大发了……我当年背绍德年表背得发疯,拿笔在绍德帝脸上比划了半天,愣是下不去手……”后面的她没好意思说下去,当天晚上她就做梦梦见绍德帝,他就用画里的那个表情盯着她看,把她生生地看醒了。
大半夜起来,觉得莫名愧疚,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三根蜡烛,点上之后,在下头恭敬地拜了拜。
她爸妈被她翻东西的动静惊醒,出来就看见闺女大半夜地跪在客厅的地板上,对着前面的幽幽烛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后来听她爸说,当时她妈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又怕再给她加压力,生生地憋到了高考后才敢问。
……
这一举动,在她出生以来的黑历史中,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何嘉将视线转了过来,估计也是想到高考前的那段痛苦生涯,苦笑点点头,“我也是。”
崔冰不由满脸意外,她还以为这种破坏课本的想法,何嘉这种乖乖牌才不会有呢。
不过想想那份变态的绍德年表,她又觉得理解了,伸手拍拍何嘉,安慰说:“总算都熬过去了。”
……
“好了好了。”台上的教授比了比手势,示意他们先安静一会儿,又继续说,“我们这门课又没有考试,你们怕什么啊?”
教室安静了一瞬,然后又爆发了一阵更大的嘈杂,有个学生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老师您能不能跳过这段啊?我们背书都快背出阴影了……”
教授摇了摇头,似乎也是很无奈,“我这门课可是魏史,你们见过不讲‘绍德之治’的魏史吗?”
“唉——”教室内顿时一片哀鸿,每人都是一脸菜色。
教授看着底下学生的神情,脸上也刻意露出些苦色,“你们这才听了几遍?我可是每年都讲。你们听得烦,我讲得也烦啊。”
这话说完,底下立刻有学生接话说:“那老师,您老就放过我们吧!也放过您自个儿——”
他这话一句三叹,尾音还拖得老长,后排顿时一阵笑声。
那教授也憋不住笑了,“行啊,那咱们就互相放过。”底下的学生还没来得及开始庆贺,就听这教授补充说,“那这节课就你们来讲,我听着。来,从最左边第一个同学开始,每个人都起来讲一讲绍德帝……说错了也不要紧,就说一句话也行。”
看台下的同学似乎有点紧张,那教授又安慰说:“你们就是上来被绍德年表也行啊,不是都背得挺熟的吗?好几百条呢,咱们这教室里,每人说一条还有剩……穿红衣服的那个同学,对、对、就是你,就从你开始吧……”
被点到名单同学不大情愿地站起来,果真老老实实地背了一条绍德年表,接下来的几人也都如此。这一个个地被叫起来背,崔冰都有了一种重回高中、抽查背诵的感觉,她一脸纠结地转过头去,“……这都大学了……”怎么还得背这玩意。
显然,有她这种想法的不止一个,几人之后,又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他先是十分悲苦地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大·学·生·了……大家都整得严肃干啥?说说绍德帝么?……我给大家来个轻松点的,绍德帝一辈子就娶了一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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