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道催促令发了下去,十八道解释传了回来。一会儿,高骈报告,我们这里下大雨了,把道都淹了,部队没办法开动。一会儿,高骈报告,天公不作美,接连大风,乱起沙尘一片,士兵眼都睁不开,只好驻营不动。再过一段时间,是上游涨水,江水汹涌,大军没办法前进。反正一百多天过去了,厄尔尼诺现象就一直在扬州那块地皮上盘旋不去。当然,偶尔也有一两天好天气的,可不凑巧得很,高将军请了军师吕用之翻了翻黄历,然后向李儇报告:这些天不宜出兵啊。
李儇当场吐血,可最终解释权在高骈手里,为之奈何!
到底,这位高大爷哪一天才能真正出兵进攻长安呢?!
李儇在问,甚至长安城内的黄巢心里也七上八下,这像是头顶的第二只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高骈在等人,等他的大哥周宝。
周宝差一点就来了。听到兄弟准备反攻长安,他是很兴奋的,这是好事,要是真的夺回了长安,这可是光宗耀宗,万古流芳的大功劳。他的履历表上正缺少这些东西。
于是,他连忙点起兵将,做好准备工作,准备会同高骈一起西行以救国难,好补上人生的缺陷。
可是,周宝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这位老弟半天不动,对于这个问题,他决定去请教一下自己的幕僚。
孔子教导我们要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周宝是个好同学,他一问,幕僚就给他分析了:高骈这个家伙是个野心家,早就想吞并江东了,他这回驻兵不前,怕是要打我们的主意吧。
周宝恍然大悟,自己担心的就是这个啊,幸亏没有着急带兵马去汇合高骈。
正在这时,有一封信证实了周宝们的猜想。
高骈在东塘等了快一百个日出日落,星明星熄,直等到花儿谢了,果儿熟了。周大哥却仍然没来,高骈有些等不及了,决定写一封信催一下。
他给周宝发了一个会议通知书,请周宝到自己这里来商量一下进军长安的军事行动。
周宝收到信后,冷冷一笑,给高骈回了一封信。在信里,他回顾了高骈家的辉煌历史:当年你们家爷爷就干过这种杀同事赚人家兵马的事,你敢玩点有新意的不?
高骈怒了,这算什么事,不过让你过来开个会,你就掀人老底,骂人爷爷。高骈连忙写了封回信,指责周宝:你忘了我现在还是南面反攻纵队的司令,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么?
搞风水弄《易经》,高骈有经验,但论到骂架这种舌上功夫,嘴还是老的毒。周宝看了来信,表示非常得意:小高啊,哥骂你爷爷呢,你就只会拿官来压人么?
这要是太平年间,官大压死人,只可惜,现在处于乱世,手里有兵才是硬道理。周宝对高骈的警告不屑一顾,为了嘲弄对方,周宝又写了封回信:高司令,高大司令,你忘了哥哥我也是节度使,手里也是有家伙的。我可不是你家的看门人。有本事,你来我这里,我们练练。
感情破裂了。
高骈与周宝这两位老相识、老兄弟自此舌仗之后,正式撕破脸皮成为仇人。这两位老邻居在以后的日子时,不时隔江骂骂架,倒也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光。
现在,周宝不会来了,刘汉宏也不是笨蛋,压根就没理武林盟主高骈的召唤书。
高骈同学,鱼饵都洒下去了,鱼硬是不上钩,只好收拾收拾回家吧。
在九月六日,高骈为自己的这次出征给出了最终的解释,他给李儇写信说道:我想出兵扬州,收复长安来着,可是,周宝和刘汉宏挡在我面前不让我过去啊。
写完信后,高骈拍拍屁股,领着他的八万大军回扬州。
整整一百多天,八万大军消耗了无数的粮食,连一个草兵都没干掉,就打道回府了,这算什么事?
李儇吐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齐帝黄巢长出一口气:嘘,原来是吓人的,害我虚惊一场,搞得这段时间临幸后宫都有些疲软了。
如果说高骈在东塘摆下鸿门宴,却无人赴席那是不全面的,周宝不来,刘汉宏不出席。有一个人却领着部队来了。
这个人叫董昌。此人我们以前见过,曾经以狙击小分队吓草军一跳的大胆军官就是他。
胆子大的人总是不怕死些,按编制董昌还是周宝的部下,在听到高骈准备渡淮反攻长安后,董昌领着部队前去会合。
而他之所以敢来,是太渴望升职了,他还是一个小镇的驻防军官,连刺史这个职级都没到。
对前途的追求使他忘了危险。
在接到高骈的江湖召集令后,董昌很兴奋,这是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跟着高骈收复长安,就算自己吃不到肉,喝口浓汤也够自己长一身膘了。
可是白等了一百天,都没动静。
当然,在东塘这里管吃管住,高司令还经常组织一些派对,动不动还要搞抽奖活动大发奖品,这样的军事行动如夏令营,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一个人坐不住了,董昌的副将看出了不对劲。
此人姓钱名镠,杭州临安人。此人天生就是一个领导人才,小时候在临安城内的大树下,组织小朋友玩打仗游戏,他发号施令,无人不服。长大后,此人的职业让我们耳熟:盐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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