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柳生雪姬柳生飘絮
人死不能复生。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也就是活着，这点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虚假的——柳生但马守真已经死了。
他的尸体放在棺材中，棺材也停在棺材铺中。
灯火摇曳，烛影晃动。
屋中只有两根蜡烛，照亮着两个沉默冷静的人。
——女人。
柳生雪姬以及柳生飘絮。
柳生飘絮已为柳生雪姬包裹了手臂上的伤势，可至始至终她也没有任何情绪表情，她看上去甚至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柳生飘絮坐在一块冰冷的青石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棺材——柳生但马守的棺材。
她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似乎也只有清澈与明亮，可倘若仔细去瞧，就可以瞧见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已流露出了无与伦比的仇恨。
仇恨的火苗已从她的心中滋生，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她的眼睛深处已出现了血丝。
一道道很细很淡的血丝，这就是仇恨，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开甩开的仇恨。
柳生雪姬坐在一张木凳上，她也静静望着柳生但马守的棺材，她看上去也和柳生飘絮一样，可她的气质却并不冰冷森寒，反而有如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仿佛随时都要脱身离去。
也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更深了，凄冷的寒风如厉鬼一般的嘶吼咆哮，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也都已吞噬干净。
两个人已沉默了很久很久，她们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柳生雪姬忽然拿出一根做工极其精致而华丽的玉箫，轻轻吹奏了一曲东瀛流传已久的沉冷哀怨的曲调。
曲调完毕以后，柳生雪姬已望向了柳生飘絮：“你在想什么？”
柳生飘絮看上去仿佛已睡了，睁着眼睛睡了，可柳生雪姬这句话落下，柳生飘絮那沙哑而仇怨的声音已响起来了。
“父亲身上的剑痕我已仔细瞧过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可怕的剑法，而且父亲的身上只有一道剑痕。”柳生飘絮：“燕十三的剑法不但比父亲厉害，而且要厉害许多。”
柳生雪姬对于那一道剑痕的研究一点也不逊色于柳生飘絮，而且她知道的也远比柳生飘絮多：“那是夺命第十四剑，是燕十三最可怕的一招剑法，父亲平生以来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可以死在一名剑客的手中，燕十三是一名真正可怕的剑客。”
柳生飘絮冷冷一下，她仿佛听不出柳生雪姬言语之中的伤感，只是冷冷道：“可夺命十四剑也并非是世上无人可破的剑法。”
柳生雪姬点头，她的态度忽然说不出的郑重肃穆：“世上没有任何人的剑法是不可破解的，据传昔年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据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接下，但中土奇人陆小凤却以灵犀一指接下了那招被誉为天下无双的剑法天外飞仙。”
柳生飘絮的眼睛已在发光：“陆小凤是不是可以破得了燕十三的夺命十四剑。”
柳生雪姬忽然没有说话了。
她死死握住玉箫，也死死盯着柳生飘絮，过了很久很久，柳生雪姬才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想让陆小凤和燕十三交手？”
柳生飘絮一点也回避柳生雪姬的问题，也一点没有回避柳生雪姬的眼神，冷冷道：“是的。”
柳生雪姬淡淡道：“陆小凤贪花好色，可绝对不会为了你和燕十三交手，而且你即便从陆小凤哪里弄来了灵犀一指修炼成功了，也绝对不可能击败得了燕十三。”
心思已被看穿了，柳生飘絮还是一点也不诧异。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比她聪明，心思也比他细腻，习武的天赋也比她。
柳生飘絮问：“为什么？难道灵犀一指不能破燕十三的夺命十四剑？”
柳生雪姬：“灵犀一指当然有机会破解燕十三的夺命第十四剑，只不过那也只是灵犀一指在陆小凤手中的时候，而不是在你手中的时候，灵犀一指的威力虽然可怕，但也只有在陆小凤手中能发挥出来。”
柳生飘絮沉默了。
她没有怀疑。
她虽然报仇心切，可还没有失去理智。
她冷冷盯着柳生雪姬：“姐姐你呢？你是不是已想出什么法子为父亲报仇。”
柳生雪姬沉默，她只是低头瞧着斜靠在棺材前的刀。
柳生飘絮冷冷一笑：“你认为通过自己的修炼，是不是就一定可以击败燕十三。”
柳生雪姬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把握，世上也没有任何人有把握。”
柳生飘絮道：“因此即便你也没有把握可以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生雪姬沉默了。
她不喜欢说谎，也从不在妹妹面前说谎。
柳生飘絮盯着柳生雪姬，眼中一闪而过的血光：“你没有法子，但我有一个法子。”
柳生雪姬的眼睛也已亮了，天地也仿佛在这瞬间明亮了起来。
“你有什么法子？”
柳生飘絮道：“姐姐可还记得昔年那位来东瀛学习忍术的泷泽一郎？”
柳生雪姬面色有一些变化了，盯着柳生飘絮：“你的意思是？”
柳生飘絮道：“我知道泷泽一郎一直都喜欢姐姐，我也曾听父亲提起过，龙泽一郎是大隋的铁胆神侯朱无视坐下四大密探之一的天字第一号段天涯，一身武学修为集东瀛忍术以及中原剑法之长，深不可测至极，倘若姐姐你能嫁给泷泽一郎，那段天涯自然是我们柳生家的人，他自然也有义务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生雪姬沉默了。
她的脑海中也已闪现出了段天涯的影子，可这个影子也已很淡很淡了。
柳生飘絮一直盯着柳生雪姬，过去了半晌，；柳生飘絮又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姐姐一向心慈手软，实在不忍心牵连他人，因此也绝对不会将我们的事情牵连到天字第一号段天涯的身上，但除开这个法子以外，我还有一个法子。”
柳生雪姬盯着柳生飘絮瞧了一眼，淡淡道：“你说的法子是不是指的那个坐在燕十三对面的青年剑客？”
柳生飘絮眼睛亮了：‘是的，这个人既然有本事和燕十三坐在一起，本事也自然不会小于燕十三，我若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他自然而然要为我父亲报仇，自然而然要和燕十三一战。’
柳生飘絮的眼睛更明亮了，眼神中也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光：“我相信他一定能为我杀了燕十三，一定能为父亲报仇。”
柳生雪姬的手已开始颤抖了，她发现了一件自己已没有法子控制的事情。
柳生飘絮一向很听她的话，可柳生飘絮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情，那无论任何人都没有法子阻止，无论她也好，大哥柳生十兵卫也吧，都没有法子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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