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来越近, 我不能再犹豫……不能再犹豫了……
就在他离我仅有一步之遥处, 我蓦然回首, 洛神张开紫色的怀抱缱绻拥住了他的身躯。
剑刃洞穿肉体几乎无阻隔, 只发出“扑哧”一声闷响, 温热的血很快就顺着微微倾斜的剑刃流下,渗入我的指间, 那样粘稠的触感几乎要让我脱力, 热度灼烫着我的皮肤,我的灵魂。
他没有挡, 甚至没有反应, 只是呆呆的看着我的脸。
我的手腕在发抖,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究竟何时才能了结。
他吃力的上前一步, 剑刃更深的擦过他的肉体, 我觉得自己几乎要掩面哭泣, 一双粗糙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分明看见他手腕上深深的刻痕, 那痕迹嵌在几个要害部位,对于练剑之人来说十分致命。
——项昆仑的手废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顾不得其他,声嘶力竭的问。
他蓝色的眼睛里很平静,笑的有些无可奈何, 又有些凄苦。
“我以为可以起死回生, 没想到到头来是一场空。”
“你多傻, 为什么要拿手去换!”
“没有为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身体里的剑, 叹息:“我想去找她, 可是一直没有勇气, 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而今,倒是多谢你。”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我忽然觉得恐惧,冲上去撑住他。
“你别死!”我嘴唇颤抖:“那个孩子,龙湘很希望他姓项,真的。”
“不要……”项昆仑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挽起一个淡漠的笑:“那只会让我更内疚……我只想去下头陪她守着她,给她说对不起,说……”他眼中湛蓝的宽广的海凝注了,我抱着他瘫倒在地,看着夕阳落寞而沉。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留到下面去说也好。
我笑了笑,比起他们我是不是更惨,我想说的,他听不到。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随他去了,只是现世还有许多事未了,这样活着很累,比死还要累。
我拔出剑,微微勾了勾唇,只觉得笑的苦涩,太多无可奈何,太多不忍心,此时只会是牵绊吧。
最终狠下心朝着项昆仑的脖颈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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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三天,我便将砉醉要的东西交在他面前。
他眸子里闪烁着热切的光,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不愧是我的右护法。”他抚掌笑道:“深得我心。”
“多谢教主夸奖。”我颔首,他扬扬眉,两旁有侍从涌上,托着金盘中有大量的金银。
我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眼睛。
砉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殿外,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倏忽的,起伏不定的惨叫声在殿外响起。
我循声看去,一个男人被揪着头发,拎着前肢拖进了大殿。
“教主,人带来了。”
我颦了颦眉,那男人披头散发,下半身一直像张毯子一样软趴趴的认人挪移,他上半身还在微弱的挣扎,可惜被桎梏的太紧,不起丝毫作用。
砉醉挥了挥手,两个侍从沉默着退开了,砉醉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骤然获得了自由的男人,好像在欣赏一场绝妙的戏码。
“教主,教主!”地上的那个人挣扎着往前爬,奈何仅凭上肢的力量要挪动全身乃至残废的下半身何其艰难,他匍匐着,呼喊着砉醉:“我是忠心的,我是忠心的啊!”
砉醉没有理睬他,只是转向我轻轻笑道:“你知道用什么东西才可以完全碾碎一个人的下半身吗?”
“不知道。”我冷冷的回答。
砉醉笑的花枝乱颤,他掩口道:“用苍峦上的重石先砸碎主骨,再让人用小锉子一寸一寸的磨砺,当然这是门需要心思的活儿呢,锉骨的时候可不能弄破他的皮肉啊,要不然自己也会死……”
“够了!”我打断了他,呼吸有些急促:“干正事比较要紧。”
砉醉也不着恼,转而看向那个面色惨白的人,微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
那人混沌的眼中燃起一股暗色的火苗,好似看到了希望,他扭动着前肢往前爬,爬到砉醉脚下他已经气喘如牛,动弹不得,但他仍然执着的抓住了砉醉的衣角。
“我是忠心的…….不是刻意要隐瞒…….”他吸了口气又艰难的吐字:“更何况,我曾经在武当当过伙夫这种事……无关紧要的吧……”说完,他猛地垂下头去,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听出了个大概,不禁移目去看砉醉的反应。
砉醉难得的皱了皱眉头,目光不经意拂过自己衣角上那只满是血污的手。
“我喜欢完全透明的仆从……”他冷淡的说:“也只喜欢,干净,好看的。”
一句话,抹杀了他所有生还的可能。
“喀拉”我看见砉醉抬起脚,用力踩在那人后脑上,狠狠的踩下去。
颅骨凹陷了下去,那人卧在地上不动了,甚至都没有再出血,只是发丝下方隐约露出的些许面孔,狰狞可怖。
每个人在求生的欲望面前,大约都是那样的表情,我没有理由去嫌恶他。
不忍的别开脸,我暗暗叹息。
砉醉冷冷一笑,倏地打了个响指,从偏殿掠出一道雪白的庞大的影子,猛地覆盖在那人的尸体上。血肉横飞,那物低低的咆哮着,嘶吼着,享受着猎物的血腥气。
我退了一步,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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