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京城里一派平静,除了陛下龙体有恙,经常卧病在床,好像没有什么动荡。
直到这天早上,新绿从枝头冒出来,映枝和江柔坐在院中看书,许久不见的郑易却出现在了这座别院外。
李氏让她们姑娘两个待在院中不出来,自己去见了郑易。她回来时脸色青白,握住江柔和映枝的手道:“你们爹爹突然昏倒在府中。”
“爹爹怎么昏倒了?”江临第一个惊呼出口,他扒着李氏的手臂,微张着嘴,两眼漫出恐慌。
映枝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不详的预感成真,就像悬而未落的一块石头砸下来,地面都在震颤。
李氏看着面前的儿女们,心头两端在不停地拉扯。
一端是自己的孩子,一端是她生死未卜的丈夫。
“柔儿,枝枝,临儿,你们在这别院里好好待着。”李氏揽住江临的肩膀,眼中好似燃起火,“跟着郑掌柜,不要出院子,娘要回去京城一趟,看你们爹爹。”
江临年纪小,被吓得哭了出来:“娘,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们好好待在别院就是帮了娘最大的忙。”李氏拍拍江临的肩,“临儿,保护好你两个姐姐。”
窗外已经有蝉鸣声,一声响过一声,仿佛在催促。
李氏深吸一口气,取下墙上的佩剑,目光流连过屋中的三张脸。
人年纪大了,有了羁绊,尤其是有了孩子,就会心软,就会瞻前顾后。
她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她的儿女们?
李氏忍住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她年轻时可不会这么多愁善感。
她取下脖颈上的玉佩,递给身边的映枝,“若是十日后我还未归,你们就跟着郑掌柜去洛阳。拿着这玉佩去找城西的李太守。”
那是她的兄长,虽然他们只在逢年过节时送个例礼,现在能靠得住的人,也没有谁了。
姐弟三人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暴风雨来得如此之快,打得人措手不及。
“娘亲快去吧。”江柔上前,把江临的手从李氏的胳膊上掰下来,果断道,“万事小心。”
一一叮嘱过三人后,李氏纵马出了别院,独身一人向京城而去。
傍晚,月明星稀。
郑易风尘仆仆来到别院,为江柔和映枝送了些入夏的用度。
映枝觉得,住在这别院里,与住在镇国公府没有太大的区别,事事都有人料理,只是心里头总是吊着,晚上也睡不好。
“郑掌柜,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临今日下午没有午睡,趴在被窝里哭了一鼻子,到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郑易摸摸江临的头,安慰道:“国公爷不会有事的。”
“那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江临揉着眼睛,根本不信,爹爹前段时间揍他还那么疼,怎么会是突然昏倒的人。
郑易叹了一口气,寿王殿下在此时出手,意图控制住朝中手握兵权的几位老臣。杨太尉已经倒下,第二个便是镇国公。
江成突然昏迷的消息瞒不住,他在得知此事后也想到,李氏一定会选择回京城。
郑易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说出真相,道:“此事我虽不明内情,但江世子请放心,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
江临听罢,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说话,倒是再没纠缠。
可江柔却不放心。
见叶知秋,如果爹爹昏倒是这片叶子,那这叶子背后的秋,又是什么呢?
江柔和映枝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疑。
“郑掌柜,现在局势紧张,请您不要藏着掖着。”江柔道,“镇国公府的儿女不会为这点凶险而退缩。”
郑易双唇紧抿,一句没事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江柔步步紧逼,接着道:“郑掌柜见谅,只是我身为镇国公之女,有必要得知真相。”
“为什么,我父亲会在此时出事?”
郑易面对江柔的质问,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说出那句唯独告诉过李氏的话。
“寿王殿下出手了。”郑易缓缓道。
江柔眉头一沉,敲了敲桌子,皱眉道:“原因?”
郑易扫了眼映枝,心知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京城上下已经传遍,他们不论是待在这京郊,还是十日后前往洛阳,岐阳郡君早晚会知道。
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趁现在镇国公府一家还安稳,还在别院待着,不如告诉他们。
况且以江柔这种死板的性子,万一岐阳郡君激动,还能拦着些。
郑易艰难开口:“原因大约是……太子殿下染了疫病。”
有如平地一声炸雷,映枝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上脑,耳边传来郑易的那句话,让她有种身在噩梦里的错觉。
太子殿下,染了疫病。
“你说什么?”映枝就要冲上去,被江柔一把拦住。
天旋地转,映枝张不开嘴,却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说子瑕染了,疫病?”
郑易向江柔使了个眼色,赶紧道:“郡君请冷静,此事尚不知真假,或许是寿王放出的谣言,一个幌子而已。”
映枝咽了咽,岐山上岑瑜的神色眉眼依稀在眼前。
她还祝他旗开得胜,他还答应自己不负所望。
映枝声音颤抖:“他病得严重么?他什么时候染了疫病?”
映枝的脸惊慌失措,郑易沉默片刻,摇头道:“还请郡君冷静,此事尚不知真假。我们现在也没得到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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