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魏琮是怎样都未料想得到,自己此番谒陵,回至都城之时竟是如此大阵仗,太傅与太尉等三公九卿诸重臣,几是全部出城相迎,身后还列着雄兵,其中不乏都中的精锐,远远望去,别有种豪壮森然之气,甚是让人敬服。
再看自己的身后,除去来时带出的侍卫营队,再就是大将军临时征调的一些兵勇,如何与前方的大队人马相比,再兼之队伍最后,魏嘉等几个兄弟蔫头搭脑的样子,越看越要人气怯。
待太傅齐渊拜过来时,天子魏琮终将这种怯意现了出来。
“太傅此番辛苦,朕心甚慰。”魏琮说话之时本早已将齐渊扶起身,不过这手却尤自抓着太傅的手臂不放,如寻到了依靠。
齐渊仔细看了看魏琮的面色,果是有些惶然,先时离远处见他还只管绷着小脸儿,这会儿在自己面前方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倒似受了些惊吓般。
“要陛下受惊,乃臣之过。”
齐渊说罢,还欲再度揖拜请罪,魏琮拉着他的手臂直管不放,不令其行礼,“有过之人岂是太傅。”
“可臣领圣恩已久,却还是使陛下陷入今日之境地,终是有愧。”
齐渊说罢,挣开魏琮的手,拜倒在他面前,他身的诸臣亦一同拜倒请罪。
魏琮少不得出言安抚众人,再一一亲身搀扶起,随后君臣又是好一阵的唏嘘,方入了城,回去了宫中。
魏嘉兄弟几人则暂还了自己的府邸。
余下的两日,都城中一时未见有何异状,独太皇太后有疾,武阳王入宫侍母一事。
太皇太后这病来的甚急,皆因天子魏琮欲依齐氏之意,严查魏嘉兄弟几个以往之罪。
“没有魏氏族人,何来如今的江山。”太皇太后这话也有些道理。
魏琮却有些异议:“魏氏族人以往确是劳苦功高,可国亦有法度,犯上者必严惩以示君威,否则何来令行天下,各方恪守。”
魏琮一思及以往魏嘉兄弟几个于宫中行走无忌、颐指气使的形状心中就是暗恨,不过面上却还是如常一般,故做老成的少年形状,太皇太后就当他还是以往那小小的皇孙,如今不过是被些个有心之人教导的偏信偏明罢了。
在旁的江太后却是内里欣慰,慰于天子的气势渐隆,遂柔和了声音劝道:“母后稍安毋躁,大将军罪责如何,待陛下着人彻查一番便清楚了。”
“你自然是想着陛下快将魏嘉他兄弟几个治罪才好,如此你与太傅两个便尽可把持朝政了。”太皇太后转过头对着江太后怒目而斥,把一腔怒火都发到了她的身上。
江太后立时面色红涨,急道:“请母后慎言。”
“这话陛下也该听得了。”太皇太后不无得意地冷笑道。
江太后还想与之再辩,魏琮却抬手示意母后不必费力。
“朕自即位母后便尽心教导为政之事,无有半点儿私心,太傅的忠仁更是可表日月,皇祖母以往定是误听了些谗言。
太皇太后对着皇孙换了和悦之色,慈声道:“陛下如今才多大?见过多少世情?老妇便不一样了,这么大年岁可不是白过的。”
“如此,皇祖母更该明白,有人若蓄意构陷忠臣,在宫中散布污言秽语,即应严惩不怠。”
魏琮言语慷慨,听得江太后面色复初,太皇太后则沉了脸,气恼之下,拂袖而去了。
“皇祖母已然上了年纪,有时难免糊涂些,母后不要与她太过计较,你以往待朕如何朕心里明白。”
魏琮这番肺腑之言,直要江太后眼中泛起泪光,“母后为你做再多也是应该。”
“母后的贤德已可堪为传。”魏琮此言倒也不虚。
先帝在位之时,贪于享乐,江太后彼时为后便常行规劝之事,先帝厌之少解风情,渐就与她疏离,而后更是大兴扩建芳林苑,只为的是得与众美人胡天海地的在内玩闹,不过美人多了自然少不了各样的争宠手段,魏琮的生母不幸便在其中失势,莫名的没了性命,若不得江太后尽心养育,怕如今还真就难以承继帝位。
“陛下如此说,母后愧不敢当。”江太后此话非虚,贤德二字她实有些担之不起,虽说她与太傅并未有何苟且之事,可心之所向已有所倾,惯有的坦荡便早都无存。
“母后莫谦,此番太傅行事,还多亏你立时明断,若不然再任魏嘉等几个恃权干政下去,只怕要国之不国,朕这帝位也是要让于他人了。”
“大将军兄弟几个以往确是太过乱纲违律,朝中不知有多少大臣为之侧目,到最后招至众人皆怨,也就不怪太傅其时一呼百应,顺利成事了。”江太后虽是妇人,却将这些情势看得分明
魏琮抿唇,悄然而笑,“得太傅为师,朕之大幸。”
江太后亦点头赞同。
“今太傅等人又是大功一件,母后且与朕商议如何封赏为宜吧?”
“陛下不该先行考量如何处置魏嘉兄弟几人么?”
魏氏兄弟几个返都城后,都各回了自己的府邸,不过太傅齐渊却下令列兵于他几个的府外,闲杂人等不可进入其中,而他兄弟几个更是不得轻易外出,俨然如封禁了一般。
“解职之后尽可交由廷尉署,朕只管听个结果就是了。”魏琮如今只在意自己的心患将除,天子的尊严可立,才不管以往在自己面前横行之人下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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