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我等你多时了。”
空旷寂寥的大殿之中，两排石柱直通向殿堂深处的王座。即使是夜晚，厅中也没有点灯。地面上铺设着光滑的大理石，借着些许月光，倒映着穹顶上描绘的星空图案，恍惚而梦幻。
白越站在这搭建不超过一年的群星神殿入口处，精神上却仿佛感受到了无数年累积下的历史韵味。
相隔三十丈，身披蓝底群星长袍的星沙王从王座上站起身来，双掌轻拍，表示欢迎。
“你不叫护卫？”白越冷冷道。
白越这次潜入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群星神殿内部不知为何，人员密度极低。直到此时，他也没有感知到任何人主动靠近。
“没必要。”
星沙王外表是一位面容威严、蓄络腮短须的中年男子，此时却面带温和笑容，平静道：
“从你斩杀沈卓然时开始，我就等着你上门。没想到，竟等到了今天。”
白越不明白，星沙王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为什么看起来没有半点警惕？还是说有恃无恐？
白越眉毛一挑，正准备厉声质问时，星沙王竟是抢先开口道：
“你……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吧？”
！！！
白越瞳孔收缩，心脏停跳，全身肌肉紧绷！
此世最大的秘密，竟被第一次见面的对象一语道破，宛如石破天惊！
震惊之余，白越正准备以冷笑搪塞，星沙王却立刻补充道：
“苍狼派之事后，对你这个疑似仙道传承者，我派出了大量手下调查。最终线索指向南璃州的福源郡，那里仍有些人记得一个背着布袋的白姓少年。”
“那么，更早以前呢？”
“我安排他们留在福源郡继续排查，终于在一年后得到了消息——有商人说，那个少年和他从前认识的一个摆摊穷小子长得很像，只不过询问时并没有承认。他说，那个穷小子似乎是姓刘。”
“当然，那个刘姓小子确实是死了吧，毕竟身体已经被你占据了不是吗？白先生。”
白越只觉得这推理相当牵强，于是冷笑道：“我得仙人遗藏，便随那位仙人姓白，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问题在于……我不认为你手上的是仙人遗物。”
星沙王缓缓摇头：“仙人，可从来不会使用火药啊！”
白越脸色变了，他也想起了这个巨大的破绽——风暴烈火铳虽然材质特殊，但归根结底仍是以特制火药驱动，苍狼派演武广场中一定留下了痕迹！
“我研究过弹药残骸，与现有的任何火药余烬都不一样，却也并非超凡之物。白先生，你能否解释一下它的来历？”
白越一时语塞。要说是自己做出来的也不可能，因为福源郡那边都还在绞尽脑汁地研究新型火药呢！
星沙王见到白越的表情，略微颔首道：
“基于以上疑点，也就可以解释你至今的怪异言行——你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所以看不惯这个世道。”
“你在福源郡拿出了许多超越时代的知识，而且极其笃定。说明在另一个世界，那些都是公认的常识，只是你有些遗忘了而已。你的道德观与世人格格不入，在另一个世界却是常态……”
“不是啊。”
白越忽然轻叹一声。他终于放弃了反驳，就像条蹦跶不动的咸鱼：
“社会规则不同，生产力不同，但人心总是相似的。有着同样的善良、正义、同情心，但也有类似的懦弱、贪婪、自私自利。几乎所有人，都喜欢通过凌驾于他人之上，而获得成就感。”
“包括前世的我，也是一样的。现实里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心里想要为世界做些什么，又什么都不敢做、懒得做、不知道该怎么做。”
隔着如纱雾般的月光，星沙王微微皱眉：
“那么，你在此世又为何……”
“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有能力改变世界。”白越目光炯炯。
“呵，是吗。”星沙王点头，“我明白了。”
白越扛着布袋，迈步向大厅内走去，目光紧紧盯住星沙王。后者也从他的三级石阶上走下。白越边走边道：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星沙王，你的群星教派，你所谓的传教，一直都是通过精神控制吗！”
星沙王道：“不错。但你可以放心，那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我就会将此能力解除。”
白越冷笑道：“这么好的效果，你难道也舍得？”
“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星沙王淡淡道，“如果我用这样的手段推翻了乾阳王朝，末日将提前降临，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星沙王看着白越一步步靠近，却一点也不紧张地含笑摇头：“看来，你还没有和‘组织’接触过。”
“你也是那什么‘组织’的成员？”
“不。那位首领邀请过我，虽然目标相同，但我们选择的道路并不一致。”
“你们的目标是？”
“在末日到来之前，拯救……”
星沙王没有把话说完，双臂平伸，然后大幅度张开。视线望向上方，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天地？世界？全人类？
有月琉王的先例，白越理解他为什么没有明确陈述。白越脚步一顿，在大厅中央站定，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有末日？”
星沙王反问：“你知道‘龙气’吗？”
白越点头。
星沙王道：“龙气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描述，本质上是愿力的集群——人们因为各种理由而打心底臣服于某个势力，该势力的首领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定程度的‘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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