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琉月的房间内，她已换了一袭黑衣，正坐在桌边对镜整理发型。
白越则是倚靠在床头，衣衫不整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点头疼。
我……都做了些什么？
白越总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在他成为“布袋王”之前，白越就已听闻魔道四王的名头。未必无恶不作，但也都是杀人盈野，动辄灭人满门。那时候白越心想，只要打得过，遇上就可以考虑把他们宰了，替天行道。
而他第一个遇见的魔道王者，就是月琉王。
因为后者答应帮他找超凡物品，更由于那张好看得让人不忍心下手的脸，白越没有对她动手，反而预支了一本功法。
第二次见面时，白越救了她一命。但本身也是由于试图告诉他情报而遭遇的危险，在白越心里，并未将其视为恩情。
还有这第三次会面……不得不承认，两人的关系已经跟从前完全不同了，至少白越心中这么认为。
再要白越去杀月琉王，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为了说服自己放过她，白越想要改变她的行事风格，从此改邪归正。
思虑良久，白越开口道：“喂……琉月。”
琉月双手拢着头发，回过头来：“怎么了？还想来？可我这衣服都穿好了，等夜里回来再说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越感觉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是想跟你说……你改悔罢。”
“改悔？改什么？”
白越严肃道：“你从前干过不少坏事，出于……私心，我可以饶了你，但你必须保证从此不再作恶！”
琉月用看疯子的眼神瞧他，诧异道：
“等等，白越，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你精神状态不佳，怕影响组织的计划，才安慰了你一回。你该不会这样就把自己当成我丈夫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白越强压怒意，沉声道：“我这是以朋友的身份劝你善良，否则将来清算天下的时候，休怪我不留情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琉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有人挡路，又没法以言语解决，那不是只能动用武力吗？例如我帮你找超凡物品的时候，有几件就是偷来抢来的，我听说你接收的时候还挺开心啊？”
“这……”
白越一时语塞，辩解道：“高门大户的东西抢了也就抢了，反正都是人民血汗。但你没必要杀人全家吧？我甚至知道，你曾经有一次连仆役都不放过，直接满门灭尽！”
琉月无所谓道：“那是我刚出道时的事情，战斗时面巾掉落，所以把看到我脸的人全杀了。近十年可没这么做了，一般是把武功最高的长辈和潜力最强的晚辈杀完就好，免得留下后患。”
白越道：“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我杀人时，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杀死对方的理由……”
“我也有啊。”
琉月微笑道：“我去争去抢，为的是寻求每一个长生的渺茫希望；斩草除根，灭尽所有隐患，为的是减少被人杀死的可能。对我来说，这就是胜过一切的理由。”
白越不说话了。
道不同，不相与谋。
即使救世盟计划成功，天下重归安定，月琉王也不会安分下来。如果白越这边得到的功法不足以实现她的愿望，她一定会尝试更多方式，即使为此需要再度搅乱世间，也不在话下。
对于理想，她比白越执著得多。
“答应我，改邪归正好吗？”沉默许久后，白越开口道。
“不答应。”
琉月认真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为了长生，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如果有必要，我随时可以与任何人反目成仇。”
“我……不想杀你。”
“我当然看得出来，否则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琉月嘴角勾起笑意。
紧接着，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看到，白越的左手伸进了放在床边地上的布袋。白越平静地望着她，轻声道：
“如果我说，可以助你长生呢？”
琉月的表情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身形略弓，足背紧绷，做好了随时倒窜出去的准备。她勉强笑道：“说什么大话，以前答应的功法还没给我呢。”
“我是认真的。”
“如果确实如此……小女子从此就是白公子的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不要我的命就行。”
琉月随口敷衍道。她不认为白越有类似的能力或者功法，他甚至根本没有驻颜的手段，从外貌上看，比她还大了十岁！
下一刻，她看到白越的左手从布袋中抽出，却没有拔剑，食指和大拇指间拈着一颗直径一寸左右的深青色圆球，泛着非金非木的怪异光泽。
“把它吃了。”
白越随手一抛，然后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到床上，仿佛倾家荡产的赌徒。琉月接住，捏了捏，放在眼前端详着，怎么看怎么像一颗磨圆的石头。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不吃还我，别等我后悔！”
白越心痛地用被子蒙住脑袋。琉月狐疑地看看他，又瞧了瞧手里的圆球，终于下定了决心。
“啊……呜。”
下一刻，天青色光柱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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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幕下，已是暗流涌动的皇都之中，每个身在户外的居民都看见了这前所未有的场景——
内城西北角，有光芒一闪，随即凭空汇聚起青色气流风暴。气海如涡旋，延伸向天，冠盖百丈，犹如夜幕下骤然出现的参天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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