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要记得好好保护自己
安然拿起手机，看到十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罗迪打来的。她顿时心里涌起一阵歉意，因为手机遗失无法联系，罗迪肯定着急了吧？想到这里，她连忙回拨过去。
“小安，你还好吗？”罗迪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像一剂清凉的药膏，缓解了心上让人龇牙咧嘴的疼。
安然鼻子一酸，像走丢的孩子刚刚联络到家人一样，百感交集。
罗迪赶紧柔声安慰：“小安，别哭，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安然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等了十五分钟，罗迪的车就开到了。
“小安。”罗迪下了车，把茫然无助的沈安然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让我看看，还好吗？”他注意到安然嘴角和手臂上的伤。
“这伤是怎么回事？”
安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摇摇头不说话。罗迪知道安然不想说，再追问也是徒劳，就轻轻叹了口气，怜惜地将安然搂进怀里。
“罗迪，姐姐她……她离开我了……”沈安然泣不成声，原本伪装的坚强在罗迪面前已经彻底粉碎。
“我知道，我知道，怪我，没能好好陪在你身边。”罗迪懊恼地不断自责。
安然缩在罗迪怀里，久违的温暖与安全让安然舍不得离开。
“来，先上车。”罗迪将沈安然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拉着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你想去公寓吗？要不去那里住几天，我单位下午还有个会……”
罗迪毕业的时候父母给他付了公寓的首付，这是为了将来给罗迪当婚房用的。沈安然也去过几次，地方不大，但是很温馨。
“我出来有些时间了，我担心甘甜会找我……”安然也想和罗迪单独待一会儿，但是她心里放不下甘甜甘净。
“那我送你回姐姐家。过几天我休假陪你，好不好？”罗迪也有些歉疚，安然姐姐出事的那天他出差了，今天刚回来还有一大堆工作，都没能好好陪在安然身边。
罗迪一边开车一边拉住安然的手，安然的手指修长纤细，即使在暮春的天气，手指尖还是泛着凉意。罗迪记得第一次牵安然的手，她还只是个高中生，自己大学里做兼职，受雇于安然姐姐，去安然家里做补习老师。安然那时候性格内向，不善攀谈，冷淡疏离，可是相处久了，就会特别依恋人，像只小猫咪。
安然到了姐姐家，甘甜和姐夫甘昭阳刚刚从门口的公园回来。
“小姨。”甘甜像只小鸟似的朝着沈安然飞过来，“小姨，你去哪里了？”
沈安然放下鞋子，一把抱起甘甜：“小姨有事，刚刚出去了一趟。”
甘昭阳这几日也心力交瘁，面色苍白，眼眶深陷，胡子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下巴附近，倒平添了几分男人味。他拿起桌上的鞋盒，纳闷地问：“鞋子？”
“是姐姐生前预定的。”沈安然神色忽地暗了几分，小声地解释道。微垂着头，几缕发丝飘在耳际。
这样才合理，甘昭阳知道安然和姐姐感情深，姐姐过世，安然是不可能没事人似的逛街买鞋子的。甘昭阳正要将目光从那张小脸上挪开，忽然他瞧见了安然嘴边的伤痕，禁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脸怎么了？”甘昭阳闷声问。
安然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捂住嘴角：“没……没什么。”这时甘昭阳看见她手臂上赫然一条大大的伤痕，涂了碘酒看起来更狰狞了些。
“你手臂上……你这是怎么弄的？”甘昭阳有些隐隐地生气，才出去一会儿，就弄得满身伤痕回来。
“我……在商场遇到沈怡然了。”沈安然见姐夫面色凝重，裹挟着隐隐的怒气，就只好实话实说。
只要是和继母胡琳有关的事，沈安然就会失控，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甘昭阳知道沈安然心里一直有根刺，她将妈妈的去世归咎于继母和沈怡然。所以遇到沈怡然一定是一场恶战。沈怡然是出了名的嘴欠，沈安然是骨子里的倔强，狭路相逢，肯定谁也占不了便宜。
甘昭阳看着沈安然垂着眼，两排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阴影。苍白透明的小脸因为血红的伤痕显得愈加楚楚可怜。他想伸出手去触碰那些伤，但觉得不妥，就又放下了。
“这么大人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沈安然没说话，甘甜轻轻搂住沈安然的脖子，伸出小手替沈安然揉着：“小姨，甘甜帮你揉，你就不疼了吧？”
沈安然鼻子一酸，眼眶里沉得睁不开。
这时候，李秘书从屋外进来。
“甘总，机票是下午一点的。”李秘书毕恭毕敬地说。
“姐夫要去哪里？”沈安然收回思绪，微微惊讶地问。
“出差，去香港。”甘昭阳将盒子交给张妈，“将这盒子放在悠然的房间。”
“那甘甜和甘净怎么办？”安然着急了，现在没了姐姐，要是姐夫也出差，谁来照看两个孩子啊？
甘昭阳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张妈和红姐在，不会有事的。”
“还有你，也该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了。”甘昭阳回过头略带审视地看着安然，“你姐姐生前可是盼着你早点毕业的。”
“我……”甘昭阳用姐姐来压沈安然，这一招绝妙，沈安然果然无言以对。
甘昭阳心里略略高兴，这丫头，果然只在意姐姐。
“你收拾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要出差，我要回学校，留下两个小的，我不放心。”沈安然仍旧有些忐忑。
“难道我不工作，你不读书，就能解决问题了？”甘昭阳笑着反问，“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先把大学读完了再说。”
张妈放好鞋子出来，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笑着插进来：“安然小姐啊，我和红姐会照顾好小姐和少爷的，你放心回学校吧！”
“小姨……”甘甜听说小姨要走，有些舍不得，将自己整个儿贴在安然身上，像只挂脖的猴子。安然又何尝舍得，姐姐留下两个小外甥，她一定要守护好，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一丁点儿委屈。
甘昭阳凝视了一会儿甘甜，看女儿这样黏腻着沈安然，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我把司机老刘派给你，你上完课就回家。就是学校家里两边跑，你会很辛苦。”
“真的？”安然一听，一扫刚才的沮丧与低落，欣喜若狂地说，“谢谢姐夫。我不怕辛苦。”
甘昭阳看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一瞬间灿若桃李，不禁失笑，真是个孩子，喜怒形于色，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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