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昨日重现
“我送安然回去，伯父伯母你们慢走！”墨子骞决定不再多费唇舌，拉起沈安然头也不回地走掉。
沈安然只觉得墨子骞那么用力地拉着自己，掌心的温度烫着她的手。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何会乱糟糟的，既有些愧疚，又有些遗憾，还带着点伤感。
墨子骞将她带到车上，发动了车子。
“谢谢你！”沈安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客套地说这么一句。
“不必。”墨子骞专注地看着前方，“我拒绝父母安排有自己的原因，帮你解围不过顺便而已。”
“你爸妈好像很生气！”沈安然有些担忧地说。
“回头再给他们赔罪就好。”墨子骞说得很轻描淡写。
沈安然最后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你真不打算结婚吗？”
“有问题吗？”墨子骞侧过脸，黝黑的眸子看得沈安然心神一荡。
“没有！”沈安然有些心虚地垂下脸摇摇头。
“陪我去个地方吧！”墨子骞也收回自己的目光。
沈安然看着他的脸，问：“你是想去看你姐姐吗？”
墨子骞微微有点惊讶：“这你也猜出来了？”
沈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
“是，我想她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沈安然看到墨子骞脸上掠过的温柔神情，简直就像思念恋人一样。
墨子骞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一首老歌的旋律像流水一样缓缓漫溢，充盈了整个车厢。那种旧照片般的斑驳怀旧气息扑面而来。沈安然也挺喜欢这种歌曲，虽然她是个年轻女孩，却对生命有着超乎年龄的感悟。她的童年过早地结束，所那些回忆的伤总需要这样的歌去治疗。
沈安然静静地沉浸在音乐里，慢慢地闭上眼睛，回忆一幕幕重现。妈妈去世了，姐姐将她搂在怀里，替她一次次擦去眼泪。姐姐去世了，自己痛哭哀号，却怎么也唤不回……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轻轻滑落。
墨子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住这颗滚烫的泪水。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睛一定盛满哀伤，她一定想她的妈妈和姐姐了。正如他一样，提起结婚他就忍不住想起墨子钰，他的心里总是跳出大出血的墨子钰，发疯一般寻找夭折的孩子的墨子钰，站在顶楼随时会跳下来的墨子钰。他不愿相信婚姻，他痛恨婚姻，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他只希望守着墨子钰，让她简单快乐地生活着。可是这世界没有后悔药，他不忍心忤逆父母，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因为他心里的结，实在太大，缠绕得太紧，让他难以逃脱。他不敢跟父母说，因为姐姐失败的婚姻，所以他痛恨结婚，他知道姐姐出了事，父母的痛苦不亚于他，他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不愿意再往他们的心里扎刀子。可是让他结婚，他也办不到。
两人在疗养山庄门口下了车，小妮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见他们到了，欢腾的像只小麋鹿，跑上来迎接。
“哥哥姐姐，你们来啦？”
墨子骞摸摸小妮的头发，问：“小妮，大姐姐怎么样？”
小妮兴奋地汇报着：“这几天状态还不错，还教我弹钢琴呢！”
“是吗？”墨子骞听了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了。
小妮侧着脑袋，眨巴着眼睛说：“你听，大姐姐正在弹钢琴呢！”
沈安然也注意到了，屋子里有琴声传出来。
墨子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沈安然悄悄地走进了书房。
墨子钰穿着一条黑丝绒连衣裙，正坐在琴凳上，专注地弹着《致爱丽丝》，琴声圆润流畅，像溪涧欢快地流淌，又如野花次第地开放。
墨子钰双手交叉在胸前，靠着门静静聆听着，沈安然也不觉被琴声带入青青的草地，她似乎看到了赤脚漫步的少女，头戴花环，在阳光下用脚尖撩起水花。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种情境，如影片般随着演奏一一浮现。
墨子钰弹完最后一个音，墨子骞面含微笑鼓起掌来。
“子骞，你来啦？”听到掌声，墨子钰回过头来，看到墨子骞和沈安然，高兴地笑着跑来，“安然，你也来了，真好。”
墨子骞牵过姐姐的手，墨子钰又牵住沈安然的手，三个人的微笑像初夏空气里弥漫的栀子花的香气，微甜。
“我去让杨婶做点宵夜，安然，你先陪姐姐说说话。”墨子骞想到沈安然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估计会饿。
“你去吧！”墨子钰亲昵地拉着沈安然的手，“我会招呼好安然的。”
墨子钰带着沈安然走进自己的房间，沈安然看到了墙上挂了不少大幅照片，都是墨子钰上台表演的海报，每张照片里的墨子钰都光芒四射，姿态卓然。靠墙的立柜上，放着一架唱片机，看起来色调古朴。
“喜欢听古典音乐吗？”墨子钰顺着沈安然的目光看到了唱片机，就走到唱片机旁边问。
沈安然点点头：“嗯，喜欢，但不是特别懂。”她没学过音乐，所以对于钢琴古典乐之类的没什么研究。
“那咱们听流行音乐吧？”墨子钰说着，抽出了一张唱片，播放起来。
“姐姐也听流行音乐？”沈安然有些意外，她以为墨子钰这样的专业人士不屑于听那些流行音乐呢。
墨子钰侧着脑袋轻笑：“怎么，我不像是听流行音乐的人吗？”她俏皮的神情，灿烂的笑脸，一点都不像是得了抑郁症的人。
沈安然有些讪讪地解释道：“我以为姐姐是钢琴演奏家，自然是……”
“艺术最大的优点就是包容性。”墨子钰看起来心情很好，很健谈，“只有海纳百川，包罗万象，才会有真正的艺术巅峰。”
“嗯。”沈安然只有点头，她对音乐谈不上精通，所以在墨子钰这样的专家面前说不出什么意见来。
音乐缓缓响起，旋律非常熟悉，这是卡朋特兄妹的《yesterday once more》，沈安然记得姐姐没结婚之前很迷恋这个组合，经常哼唱他们的歌。
“我很喜欢这个组合的歌，可惜有一张唱片，坏了。”墨子钰轻轻叹了口气，“close you，这张唱片连名字都那么动人，只可惜……”
墨子钰的嗓音轻柔而带着些许沙哑，更显慵懒迷人，却又带着浓浓的惆怅，让人也不免生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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