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天摇了摇头,“除非你逼良为娼,不然没戏。”
“这么夸张,你不会直接约人家上酒店吧?”
“你以为我是你?人家大律师讲原则的,不知道多嫉恶如仇。跟你说了太聪明的女人搞不定,你不信。”
齐宇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魏邵天一手搭上他的肩,摆出大哥的模样好心相劝,“安城七百万人,有一半是女人,非跟个不识好歹的律师较劲?才貌双全的,我去名牌大学给你找,年轻漂亮,清纯可人,什么类型没有?”他指了指楼上,“这个——你就别想了。”
齐宇脸上一热,踢飞地上的易拉罐,“天哥,来日方长,我不急的。”
“走了,吃鲍鱼去。”
十六楼的某一扇窗前,宋瑾瑜看着黑色的奔驰车离开,才回到办公桌前,拨通电话。
出乎意料,对方并没有讨价还价,而是丢盔卸甲般的妥协。
“……只要不将此事曝光给媒体,所有的附加条件我们都接受。下周我会把拟好的土地转让协议带去你的办公室。再见。”
挂掉电话,她隐约觉得奇怪。这个周律师的态度跟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之前闹得这么大动静,结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现在反倒轻易就松口给地。
一边是叱咤黑道的泰安大佬,一边是澳门船王的掌上千金。若此事见报,一定会被写成一处狗血闹剧,深挖下去,只怕四十集都不够拍。但最终令双方在谈判桌上牵扯不决的,只是兴安江北岸的一座高尔夫球场而已。
两个身价不菲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分一块地而结婚,又离婚?
怎么想也不对。铅笔在她的指尖打圈,事情肯定不会如她所想的这么简单。
宋瑾瑜按下座机的免提键,输入一串号码。
“你好,我要订一束白色的郁金香送到常青陵园。我姓宋。”
车子开出车库,开过兴安大桥,穿过城南隧道,跨过大半个安城。三十分钟后,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常青陵园外。
宋瑾瑜下了车,陵园门卫室的李叔很远就看见了她,捧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在门口朝她招手。
“宋律师,花店的人刚把花送来,你看这水还没干咧。”
她笑着接过花,“多谢了,李叔。”
“哪里哪里——”李叔笑着摸了摸头,“我在这里守陵也有十多年了,像宋律师这样,每周都固定会来的扫墓的人真不多。宋律师,你是个好人。”
好人。简短的两个字,却如同一幅镣铐,令她十年来不得安眠。
做完访客登记后,她笑着和李叔道谢。
常青陵园建在城郊,远离城市的熙攘喧嚣,依山而建,人行道两侧栽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树。这是安城最大的陵园,足够容纳数万个陵墓。
十七岁的宋晓书就长眠于此。
宋瑾瑜将郁金香放在墓碑前,蹲下身抚摸着黑白相片中青涩的脸。
“家姐,如果有一日你出嫁,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有话说,莫欺少年穷。等我念完书,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我会好好工作养家,将来挣够钱,就搬去住大房子。你喜欢有露台有花园,我们就买半山别墅……”
“家姐,我再也不想让你吃苦,让你受委屈。”
那时候,没人知道明天会怎样,黑暗又会在何时降临。一颗赤子心如雨后椿芽,在旧巷深处一间不够铺面大的旧屋中破土生长。那原本是一个少年一生最好的年纪,在篮球场挥洒汗水,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在糖水铺和女同学共食一碗糖水……而剥夺他一切权利的人,却并非上帝。
她是被眷顾的孩子,她从地狱里爬了出来,还得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可十七岁的宋晓书,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本可以不再回来,逃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永不再踏上安城的土地。可这九年过去,她始终不得心安,没有睡过哪怕一夜安稳觉。
因为她知道,撒旦始终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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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她从香港中文大学的法学硕士毕业。她的毕业典礼,只有一位来宾。
穿着学士服的她与他并肩走在中环的路上。他的手里拿着她的学士帽,她的手里捧着他送的百合花束。
来来往往的行人无数,却没有一对似他们登对。
“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穿着高跟鞋,鞋子并不合脚,一步一顿的走着,“我想回去。”
三十几度的天气,印度洋吹来湿热的海风,他的衬衣后襟微湿,却故意放慢了步子,“所以放弃几大律师行的邀约,是为了回安城。我以为你一直不告诉我,是要和谁私奔。”
她带着抱歉的眼神,“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沉默了片刻,“我以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不会想再回到那里去。”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她眸色黯了黯,“香港是一个法治城市,这里不需要我,但安城需要。”
他轻叹了一声,“你决定好了,我就替你安排。”
她摇头,“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多到我无以为报。我现在有能力工作挣钱了,所以以后……”
“以后不需要我了啊——”他将学士帽盖在她头顶,“妹仔长大了。”
刘海凌乱的扑散在额前,遮盖了大半的视线,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以后,我想像女人和男人一样同你见面,我想你送我玫瑰而不是百合,我还想成为你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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