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父亲
“您真的是陆羽的父亲陆翔风吗？”郭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袋鼠是一年前来到这个学校的，上课来下课走，再有，就是坐在梦呓音乐教室中观看乐队的排练。老袋鼠并没有给现在的高二年级上过课，因此与郭周基本没有接触。
只是因为今年郭周留级来到了一年级，才开始听到老袋鼠的数学课。算起来也将近一个多月了，郭周怎么就一点也没有觉察呢？陆翔风伪装得太像了。
郭周摇摇头：“我印象中，陆教授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没有必要和你说假话。陆翔风是一个到处被追杀的人。即便是现在，危险依然存在。我仍然不能恢复我本来的面貌。”陆翔风凄凉地说。
陆翔风在给儿子身上植入芯片之后，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的。尽管他已经在八个人身上做了实验，但那都是因为大脑有问题才必须进行治疗的，属于“雪中送炭”之列。那些人来的时候就有病，植入芯片以后都有了非常良好的效果。而给陆羽植芯片，情况就不同了。
他不甘于儿子的“平庸”，他要让儿子“优秀”，他想让儿子“思维敏捷”“过目不忘”；让儿子“博学多才”；让儿子“才华横溢”“出类拔萃”……
儿子身上的芯片实际上是个微型计算机和一个数据库。
把儿子送回学校以后，他总想给儿子打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敢打。虽说他的医术高超，但他仍然十分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他考虑过可能出现的问题，比如排异反应，会不会引起肠胃功能的紊乱，或者根本不起作用……
陆翔风几乎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儿子以前“生活”的“记忆”被抹掉了，就像计算机中常常出现的删除现象。
那天，当他接到郭周电话的时候，心中还算镇静，以为这是属于植入芯片后的正常反应。
他把儿子接到实验室，全面测试了身体各项指标以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切正常。陆翔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陆翔风让儿子从床上起来穿衣服。
陆羽说：“大夫，我有什么病吗？”
“没有！一切正常！”陆翔风随口说，忽然他觉得刚才陆羽的问话有点不对劲儿，于是又是问：“陆羽，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大夫呀！怎么，不对吗？”
陆翔风愣了：“你应该叫我爸爸呀？”
“什么？叫你爸爸，为什么？”陆羽又认真又生气的样子。
“我就是你爸！为什么不叫？”
陆羽冷笑起来：“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这样无礼呢！我希望你不要开这样庸俗的玩笑！”说着，陆羽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陆翔风呆住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明白陆羽不是在装傻。陆羽的神经出了问题！
他没有和陆羽争吵，而是顺着陆羽的话茬平和地问：“对不起，我刚才认错人了。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山。”
“刚才我叫你陆羽，你怎么答应了呢？”
“我以为你在叫别人。”
这回陆翔风真的惊呆了。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陆羽都在说着一些陆翔风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和事件。对于他自己的父母是谁，他的亲人是谁，他的老师和朋友是谁，他以前的生活……总之，他以前的“历史”，他全都忘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套“编造”出来的东西。
面对这意想不到的变故，陆翔风感到惊愕、焦急、痛苦、失望……他有些手足无措。难道是大脑的记忆区域出了问题？可是，并没有动陆羽的大脑啊！要不就是哪根神经被阻断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他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唤起”儿子对“历史”的记忆。整整一个星期的治疗，但都失败了。
还让陆翔风感到奇怪的是，如果说陆羽把以前的“历史”忘掉的话还有所解释，那么，那些新的自成体系的“历史”从何而来呢？给他植入的数据库中没有这样的资料啊！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儿子总不能在实验室里住着研究吧！幸好其他方面都正常，于是儿子又被送回了学校。陆翔风没有想到，这次送别，他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正当陆翔风痛苦万分也感到非常惶惑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出现了。这正是他们约定的“瓢虫计划”完成的时限。
陌生人微笑着张开手向陆翔风要“科研成果”。
“我坦白地告诉你，这个研究不成功，或者说还没有研究出来。它不能用在人的身上。”陆翔风诚恳地说。
“那，我们的约定就是一纸空文了吗？”
陆翔风痛苦地说：“实在是对不起，我不要你一分钱，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成果。”
陌生人冷笑着：“你不要一分钱，但我们耗资巨大，你让我们白白花钱供你研究吗？”
万般无奈，陆翔风向陌生人讲述了自己儿子的遭遇。
“你儿子出了问题不能代表所有的人都会出问题！”
“你怎么这样冷酷无情！”
陌生人摇摇头：“你在病人身上第一次植入你的‘小瓢虫’的时候，你不觉得冷酷吗？你不怕失败吗？”
“我是为他们好！”
“对！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你的儿子除了不认识你之外，其他方面都非常非常优秀。是不是，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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