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澜将长欢哄睡之后,第一次在夜里起了身, 眸色幽冷, 轻手轻脚走出长欢的屋门。
他轻吐口气, 唤来影卫,“出来。”
影子里的人动了动,一道沙哑又模糊的声线响起,“属下在。”
“有云道馆的观主现在在何处?”
有云道观的观主凌虚子在京城是名气极大的道士。
明生死, 断阴阳, 通天地。
容澜扯开嘴角笑了一笑,他原本也是不信这类神棍的, 可如今, 重生一世,许多事情就变得玄之又玄起来。
“凌虚子道长,现已经回了道观了。”
整座京城知道凌虚子回京的人少之又少,也只有容家的影卫才能略略知道些蛛丝马迹。
不过顺藤摸瓜而下罢了。
夜风萧萧, 将容澜的衣袂猎猎地翻飞,他站在院子内的一座枯枝树下, 眼中含了一层又一层的阴霾。
阿欢的梦和前世有关, 一点一点地在梦里复苏。
前世…
容澜看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幽深的夜空里不见星子,苍穹里滚着轰隆的风。
一阵阵刮来, 似要将这颗树连根拔起。
他笑了笑, “既然前世已经过去, 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那便不需要被更多人记起来了。”
转头对影卫说道:“不要让他离开京城。”
既然如此神通广大,就要看看这个凌虚子和他养的影卫相比,谁更胜一手。
影卫应下之后,容澜在院中站过一会之后,回了屋。
榻上的长欢离了他的怀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小小的脸皱起来,看起来并不是个好梦。
怎么会是好梦呢,前世的他那般伤了她。
容澜看着蜷起身子的长欢,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处,纤细的眉蹙起,若是她睁开眼,一双眸子必定又清亮又纯澈。
说不定还会问他,“容澜,你去哪里了呀?外头很冷。”
是啊,外头很冷,所以你要乖乖的,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长欢今夜的梦,同前日的梦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一些那男子与那女子相处的日常,看得出来,那女子还算受宠。
而那男子,几乎是夜夜都宿在她的房中,笙歌不绝。
除了这些,便剩下雪,泛着红光的鸾帐,以及,男子手里举起的剑刃。
凌冽如秋水,刺痛人的眼睛。
她的梦,也在剑刃的凛凛杀意下,戛然而止。
长欢睁开眼,发现榻边空空,早已没了容澜的身影。
她唤来停霜,“容…”
窥见停霜脸上的疑惑,这才收住话头,“无事,伺候我起来梳洗吧。”
停霜给她梳发的时候突然瞥见一只碧绿绿的钗子,玉质虽比不上长欢的玉佛,但也算得上难得的玉料。
澄澈通透,长欢愣了一下,“这簪子…”
停霜笑道:“这支簪子是容少爷给您送的珠宝匣子里的呢。”
容澜是个张扬至极的性子,连送未婚妻的礼都不像一般的做派,一匣子一匣子地送,且个个还精致无比。
比商贾还要商贾。
正待停霜将其往头上佩戴时,她拦住道:“不要这只,换另一只。”
这只钗子,像极了梦里那女子头上佩戴的那只。
她不喜欢。
梳好发髻后,停霜拿来一件绯色的衣裳,大朵大朵的海棠明艳灼灼得绽在衣裙各处。
长欢皱了眉,“不要绯红,换一件。”
梦里的那女子也爱红衣,头上只戴一只碧绿的钗,却无端地华贵妩媚至极,举手投足,一行一止尽是勾人的风情。
停霜心头诧异,长欢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装扮,毕竟生得如此美貌,再如何穿都不会出错。
正待长欢梳妆齐整之后,门外的小丫鬟跑进来,“小姐,容少爷在府外等您。”
长欢点点头笑道,“知道了。”
容澜难得的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裳,黑衣金纹,单膝曲起坐在马车轩上,面上神色淡淡,清贵十足。
他看到长欢走来时,笑出一口白牙,“阿欢。”
登时没了清贵公子的气势。
长欢同样也朝他微微一笑,“你今日怎么来了?”
容澜跳下车,也不管还是在外面,凑近身子在她耳边道:“我夜里也来。”
长欢垂首不语,红了脸。
“在外面呢。”
“那咱们去马车里说。”
容澜说着便将人横打抱起,进了马车。
被容澜放下的长欢笑道:“母亲要是知道,又要在心里说你带坏我了。”
“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我这是疼你护着你,她应该高兴开心才是。”容澜给她披上狐裘,将一边的小暖炉放进她手里道。
张氏是真的将长欢当做女儿,否则以容澜的性子,岂会敬她三分。
“今日咱们去哪里呀?”长欢十分自觉地钻进容澜的怀里抬头问他。
瞥见他光洁的下颌以及衣襟上的金纹,手指抠上那处的花纹,“你去刮胡子啦,这身颜色的衣裳穿着好看。”
长欢亲密的用词让容澜脸上的原本就有的笑容愈加扩大,他将人搂住,“衣裳好看,我更好看。”
长欢啐他不知谦虚,“哪有这样顺着夸自己的。”
容澜蹭她的额头,亲了又亲,回答她方才的话,“今日去,有云道观。”
“有云道观?那是什么地方?”
这名字倒是奇特。
“那是一个,有道士的地方。”容澜压下喉头的血气,笑着回她。
有一个很厉害的道士的地方,将他与他的影卫都打伤的道士。
长欢显然不满意容澜这个解释,也没多问,容澜不正经说话爱逗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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