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重华宫, 因为庆隆帝的少来而清冷了不少。
容贵妃一身的宫装,斜躺在湘妃塌上, 盖着一床雪白的狐裘, 姿态娴静优雅,面色红润, 没有半分被皇帝冷落的焦急之色。
她轻轻闭上眼,玉手挡背,打了一个哈欠。
“什么时辰了?”
宫女上前正要答话, 容贵妃却眼珠子一转,“不,我问的是送到容府里的美人如何了?”
宫女一旁的嬷嬷忙凑上前来回答道:“是,已经送到容府了。想来澜少爷会好好对待娘娘御赐的人的。”
“哼”容贵妃娇哼了一声,“他可不会。”
她有这幅身体的记忆,知道这个容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纨绔。
极少见容贵妃有此小女儿姿态的嬷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自从贵妃娘娘从入宫以来,诞下龙子之后, 就极少有这样的神情姿态出现了。
“娘娘…”
容贵妃见嬷嬷满面惊讶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怎么?极少见我如此了?”
嬷嬷低下头,不敢再回答。
容贵妃叹了口气,在榻上转了一个身,懒懒地扬手, “哎, 把我儿子宣过来。”
她在这幅身体里待了才没几天, 连自己的儿子都还未见过呢。
嬷嬷心底又是惊骇, 容贵妃第一次说出“我儿子”这样的不雅之语,方才的动作,活像一个江湖痞子。
莫不是娘娘被陛下的冷落刺激地狠了
见容贵妃又躺在了狐裘里,一张脸睡得沉沉。
嬷嬷压下心头的疑惑,出去将四皇子宣到重华宫来。
宫城的另一边,庆隆帝站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台阶上,眺望整座宫城,这场雪在给肃穆的宫城加了无暇的白,朱红与金黄,尽数被压在厚厚的白中,添了一分静美。
他盯着城东的方向,双手负于背后,有凛冽寒风吹来,手中的佛珠不动,“今日成亲了?”
“是。”
“唉,这时候去给一对浓情鸳鸯泼冷水可不好…”庆隆帝点了点头,有些可惜。“不过,我就喜欢这样。圣旨拟好了吗?”
“拟好了,正在等您印玺呢。”
庆隆帝将手中的佛珠转了几颗,轻笑了一声。“那还不发?等着什么呢?”
身后的贴身太监低低应了一声“是”。
贴身太监旋即躬身向后退去,又听见庆隆帝轻轻抬手,“宣,赐驾重华宫。”
——————
容澜的院子内,两个被送进宫的美人皆面色变得通红,又变青。
一青一白交错,好不精彩纷呈。
玲月登时红了眼圈,泪意涌上眼眸。
她向容澜颤颤巍巍地行了一个礼,“容少爷说的是,是奴婢姿色丑陋,不堪入眼,污了少爷眼睛。”
语调娇柔委屈,婉转千回,寻常男子若是听了,定然心都要被这婉转的语调软化了。
容澜却连听都没有听进去一般,淡淡嗤笑一声,“你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自尽?省的污了他人的眼睛。”
玲月面色猛地一白,人都道容家大少爷是京城顶顶有名的纨绔,最是喜欢将美人收入囊中的,他即便是顾着新少奶奶,也不会对她用这样凌厉的语气的,如今怎么…
长欢见玲月身子摇摇欲倒,面色惨白,看得她都有几分我见犹怜。
心下暗叹,宫里出来的果真不一样,段数也是要比崇光楼里许多娘子高明得多了。
不过此时是圆场的时候,旋即柔声说道:“瞧少爷说得什么话,都吓到人家了。”
“这玲月莲月啊,我看着挺好的,既然是贵妃娘娘派下来的人,自然是不能住在百花院了,不若,去鑫园?”
鑫园在容家的角落,不引人注目,却也算不上寒酸。
既能证明容澜对贵妃赐下来二人的态度,也惹不了闲话。
玲月听到长欢的声音,咬碎了一口银牙。
容少爷是个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他此时突然给自己下了这么大的脸子,其中定然有长欢拈酸的挑唆!
不过此时依然给了自己脸子,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歹,进了容家的门不是?
玲月在心中想着,面上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正欲行礼谢恩之际。
一旁的容澜却开口道:“什么鑫园?”
长欢一愣,暗想着容澜莫不是对这位有意?“那少爷看…”
“去,赶紧的,送回宫去。”
容澜抬手说的一句话,教长欢住了嘴。
她扬扬眉,没再说什么。
此话一出,门外的容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走进来。
玲月顿时慌了,忙忙跪下道:“少爷!不知道奴婢做了什么事情,竟教少爷如此厌弃,若是…若是…”
抬眼看了一眼长欢,含着浓郁的委屈,欲语又休,“若是少夫人不喜欢奴婢,可否告诉奴婢做了什么?奴婢一定谨记少夫人教诲。”
玲月说着,便给长欢磕了一个头,头磕在地板上声音又清脆又利落,好不可怜。
若是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是长欢是个容不得人的悍妇,成婚第二天便把新人赶了出去。
此时的容海身后的小厮刚好进来,瞧见玲月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下微动。
此时的心中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若是留下了一点点种子,指不定日后发生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就成了私底下奴仆的谈资。
这人呐,第一印象总是极为重要的。
就像容澜上一世,第一次见到长欢,心底便打定了她是个爱慕荣华的妓子。
在看待日后的许多事情上,也因着第一印象失了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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