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宫灯在路上散着光，映着皇后象牙白的衣裙上，透出昏黄的温柔。
守在紫宸殿前的高瑛迎上去笑：“娘娘来了？陛下在里头处理政务呢。”
纪纤点点头，上前一步推开门，“顾隋时。”
紫宸殿内的摆设十年如一日，赤金香炉内袅袅腾起的烟丝缓缓升起，满室内尽是龙涎的香气。
纪纤走近他，顾隋时伸臂就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今日皇后娘娘这般有空来看朕？”
他果然死性不改，在她颈脖磨磨蹭蹭，声音低哑，“想朕了？”
纪纤好不容易推开他的头，转眼看到他所看的奏折————各府名单。
“秀女名单？”
她伸手拿过来，打开之后，又看到名单之下的年龄，“怎么都是五六岁的年纪？”
这简直就像是选拔女儿的名单。
顾隋时抚上她的手背，“你想不想再要个女儿？”
纪纤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儿子不是人？想要我不会自己生吗？”
纪纤自从从现代回来，七情六欲皆全之后脾气就变得不太好，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顾隋时却没生气，将她的腰收紧，低头吻了吻纪纤的手背，“你在宫里觉得烦闷，顾璨终究……”
“什么顾璨！！”她一听，将手里的名单狠狠摔在地上，“顾璨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他也是你儿子，你现如今又想从外面领个孩子回来养是什么意思？”
名单摔在地上，纸张哗啦哗啦响动，高瑛听着殿内的动静，低下了头。
“你就这么不喜欢你的儿子吗！啊！”
顾隋时没应声，只是越发地将她的腰收紧。
纪纤试着挣开，却纹丝不动，她气得狠了，转头张口就扯开他的衣领咬了上去。
顾隋时终于松了些力道，声音从她头上传过来，“纤纤。松口。”
衣领下的力道没动，反而更重了，痛意隐隐加深。
“朕是不喜欢他。”
纪纤募地松了口，从他怀里跳出来，“他是你儿子！”
“你为了生他而死，朕不会喜欢他的。”顾隋时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将纪纤勉强想维持的平静，通通撕碎，七零八落。
殿内静了一瞬。
纪纤面上的神情好似凝住，后她慢慢弯下身，捡起摔在地上的奏折。“所以你就打算领个孩子回来养？”
“是。你生孩子受了太大的苦，朕舍不得让你亲自生。”
撕拉的声音响起，纪纤将手里的奏折用力撕碎，摔到顾隋时脚边。刚一开口，泪就先掉了下来。
顾隋时皱眉上前抱住他，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莫哭。”
“今日我见到明芽，她跟我说你从来没有去过皇子殿，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顾璨。”纪纤推开他的手，“顾隋时，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有些念头一旦生了根，就在心里埋下来了，慢慢发芽。————顾璨害死了她。
顾隋时动作一顿，猛地将她拉紧，声线微微发着颤，“朕在你回来那天做了个梦，梦到你没有回来，朕一直在等，从顾璨长大，到我死去。”
“你没有回来。”
顾隋时的声音落在纪纤耳边，既沉又重，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用力，死死的扣着她的腰。
十年前是一场无形的阴影，笼在他的心头，不得安宁。而这一切的源头，是顾璨。
纪纤没出声，只是不停地掉泪，嘀嗒嘀嗒，一颗一颗砸到他手背上。
顾隋时叹了口气，给她擦掉。
“那顾璨呢，顾璨从小长在深宫里，你冷落他，我也不在他身边，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我原以为，你会好好地教他，把他养在身边，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皇帝。”
顾隋时的手指顿了一顿，“他本该就是皇帝。”
大周气运都在顾璨一人身上，等到他退位，顾璨登基的时候，大周才会真正地繁荣，万代永昌。
纪纤一听顾隋时这个又臭又硬的态度，眼泪流得更多了，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她就是觉得委屈，儿子和丈夫不和睦，自己亲生下来的骨肉也不待见自己，这十年，就如同天堑一般，横在三人之间。
于是她哭，梨花带雨，抽抽噎噎，一声比一声长，哭得顾隋时手足无措，满身的无奈。
“明日你陪我去皇子殿看顾璨。”
顾隋时眸色暗了暗，没出声，纪纤眼角又泛起来泪花，说着就要掉下金豆子来。
“你去不去，要是不去你今日也别想着批阅什么奏折了，还去外头养孩子回宫，我见一本撕一本！”
顾隋时彻底没了辙，将她面颊上的泪擦了又擦。
“要是不去，晚上你也不要睡风栖宫了。”
话一说出口，顾隋时就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纪纤不为所动，一双眼睛通红地瞪他。
模样神情一如当年，这十年，他脸上虽没有什么皱纹，但总归是不比年轻时候的。可这些在她身上就好似不存在似，反而更多了几分为人妇的风韵。
看得顾隋时心痒，他哑声应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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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就要进小黑屋了15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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