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内随着午膳后的那一场争吵就静了下来，直到陛下与皇后娘娘离开, 天际满是金灿夕阳。
顾璨坐在坐在廊下, 夕阳将他小小的影子拉长, 又拉长，他望着远方。金光大耀，他看到远处高高的阁楼檐下，春铃轻轻地轻轻地摇。
春来了，天边飞雁一只只划过明艳的霞色, 一只只, 忽高忽低。
“殿下。”
明芽轻轻地唤着坐在廊下的顾璨。他微微转过头，整个人都让那漫天的金光笼罩住, 除了一双眸点漆如墨, 散着黑曜石一般的光。
他带着几分茫然开口, “何事？”
明芽突然觉得有些心酸，颤了一下，“殿下，到晚膳时间了，您想吃些什么？”
顾璨颤了颤鸦色的长睫，“桂花糕吧。”
明芽点点头, “还有吗？”
“不, 就这个吧。”
明桂花糕很快就做好, 摆上餐桌, 散着热气散着香, 袅袅腾腾的雾气升腾在室内。
明芽盯着他, 顾璨盯着碟子内的糕点，知道热气散去，尽数冷掉。
随后，他伸手，慢慢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
顾隋时从皇子殿内回来之后便不发一言，冷着个脸，像别人欠了他许多钱不还似的。冷着脸用膳，洗澡，看书。
入了夜，纪纤躺在床上看高瑛给她新找来的话本子，抬眸看了一眼顾隋时。
他侧着脸，在灯火幽微下半明半暗，修长指节翻过一页书。俊朗至极。
纪纤将翻到最后一页的话本子塞进枕头底下，从锦被里伸出一只光裸的脚，在他手臂上点了点。
雪白的脚趾耀目的厉害，像散着辉的珍珠，晃花人的眼睛。
“顾隋时。”
纪纤叫了他一声，顾隋时不为所动，正襟危坐，哗啦一声又翻过一页书。
“顾小朋友。”
翻书的指节极为微弱地顿了一下，又重新翻开一页书，身子其他地方纹丝不动。
纪纤心一横，脚直接凑到他的书里，砸在书页上，将顾隋时的视线占了个满满当当。
顾隋时看不下去了，把书放下，纪纤的脚就顺着重力碰到到他接近膝盖处，被微弯的腿带了下去。
纪纤眨眨眼睛，脚要收不收，就虚虚地靠在那，“你喜欢……这样？”
他的额角抽了一下，将她雪色的腕推下去，站起身将屋内的烛火熄掉。还是没出声。
晃荡着脚的纪纤忍不住了，“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冷暴力很伤人耶。”
顾隋时转身过去看她，雪白的脚晃荡在榻边，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也能白的发亮，一晃一晃地，惹得人眼红。
“脚收起来。”他终于出了声，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沙哑了。
纪纤吐了吐舌头，“略略略。”脚还是没收回，反而更往锦被外伸了些。
“不睡觉吗？”她躺在榻上眼波流转，斜着身子一捧雪色几乎就要盈出来，“陛下…”
声音又娇又媚，因为在昏昏的灯火中更显得勾人了。
顾隋时吸了口气，大步走上去，把她不老实的脚扯进锦被，又翻过她的身子。
“啪——”
“！！！”
“你不做我就算了！你又打我！”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看得出来是用了一些力道。纪纤这段时间被养得娇气至极，眼泪都要出来了。
挣扎着就要起身，奈何被顾隋时锦被一裹，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尤其是这个被反手被压着的姿态，实在是太羞耻了。
简直像一条鱼！
“啪——”
又是一掌，比之前轻了许多，但是痛楚的感觉却依旧不减。
“顾隋时！”
“你这个王八蛋，家暴啦！”
纪纤在锦被里动来动去，像个不安分的粽子，嘴里还嚷嚷着。
“家暴啊啊啊！！”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顾隋时的脸冷得要掉冰渣子，又划过些许无奈，“闭嘴！”
“哦。”纪纤很识实务地收了声，闭了嘴。
“……”
他冷笑了一声，“你挺能屈能伸啊。”
纪纤跟他嘻嘻地笑，趁着这个机会从被子里挣脱出来，“那是那是。”
顾隋时不再说话，两人对视，他眼眸里深不见底，下颌的线条冷成一块铁。
纪纤从床上爬过去，钻进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笑。
“生气啦？”
他眉峰一动，抿着嘴，蹦出两个冰块似的字，“没有。”
纪纤一向知道他这个隐藏的傲娇属性的，叹了口气，“你今年多少岁了呀？”
“三十五了耶，比我还要老九岁。”
听到后面那句话，顾隋时皱了皱眉，在心底冷哼一声。
“你瞧瞧，三十五六的人，和一个孩子生什么气嘛。”
纪纤摸上他的脸，线条硬得要死，她伸出指头戳了戳，“经常生气容易变老。来，笑一笑，十年少。”
顾隋时瞥她一眼，眼中明显地写着嫌弃两个字。
纪纤停在他脸上的手可没有停止，顺着脸颊划过耳廓，延到颈侧，食指轻轻敲起，在他分明的喉结上点了一下。
听到他明显粗重了许多的呼吸，她偷偷笑，又点了一下。
“纪纤！”
纪纤嬉笑收回手，“哎。”又嘟起嘴，“不行，你冷着个脸我不跟你说话。”
顾隋时彻底没了辙，脸上松下来，神情倒是少了许多冷硬。
纪纤这才收了一副嬉皮笑脸，轻轻靠到他怀里。
“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不是回来了，顾璨还是个孩子呢。”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啊？行不行。”
顾隋时手一顿，将她的腰揽紧，“朕只是，气你怎么就这般轻易地将那些话说出来，气你当年弃之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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