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种类太多, 忙活了一晚上, 卫兰都没能全部种好。
第二天早上, 谷悦看到闺女哈欠连天：“没睡好？”
卫兰当然不可能告诉妈自己劳动了一整晚：“回家太舒服, 总觉得睡不够。”
卫军在水缸旁洗脸, 听到之后立刻笑言：“睡不够就继续睡, 我们不会笑话你这么大了还睡懒觉。”
陈希刚出房门就听到这句话, 笑着拍了丈夫一下。
“我看是小哥你想睡懒觉吧。”卫兰回了句嘴：“妈，今天还得去外公那儿一起讨论叔爷的病情，今天就不在家吃饭了。”
“那你等会儿把家里的肉带些过去。”想到昨天没给娘家送东西, 谷悦又道：“还是我和你一同去吧。”
卫兰知道家里事多，当即说道：“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有什么要带去的东西, 你赶快整理一下。”
谷悦还想说几句，就看到闺女直接走过来, 将她推进屋里。
最终, 卫兰只是拎着一些菜和肉去了外公家, 至于其他东西, 谷悦东西太多, 等卫民晚点送去。
走在村里，有不少人都同卫兰搭话, 有些是问她大城市是咋样的，有些是八卦杨氏夫妇具体身份, 还有些是打探卫兰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卫兰真不会应付这些，每次一有人问，她就直接说要赶着去外公家。
好不容易走到周遭没什么人的地方，卫兰又被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喊住了。
冯敏？
卫兰疑惑的看着来人。
自从二哥的事情之后，卫兰和冯敏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偶尔碰到也不过点点头。
不过因为她跟着外公行医，对村里的事情知道的也算多。
这位冯知青在朱旭走了之后很是低潮了一阵。
后来也没再听到关于她的什么大消息。
“冯知青找我有事？”
“我……”冯敏左右环顾，看到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卫兰打量了她一眼：“那要看我做不做得到了。”
鉴于之前二哥的事情，卫兰觉得自己也算是欠她一个人情，如果能还掉自然是最好。
冯敏拉着她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自觉十分安全后，才缓缓开口。
“我想你给我开一剂堕1胎药。”
卫兰大惊：“什么？”
冯敏眼眶泛红，泪水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我不是男人，眼泪对我没用，你……没结婚，要堕1胎药做什么？”
冯敏拭泪的手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被人玷污了，这是个孽子，我不能留。”
说着，她抓住卫兰的手，情绪也越发激动：“卫兰，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种肮脏的事情。”
对她这番说词，卫兰是不怎么信的，她看了眼她的肚子，确实发现了一个小胚胎。
可开堕胎药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随便松口答应。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堕1胎药……我真帮不了你。”就当冯敏还准备苦苦哀求时，她又道：“不如我带你到我外公那儿去，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我外公也一定会帮你。”
看到卫兰的神色，冯敏失望的松开手，慢慢的蹲下，由刚刚的嚎啕大哭变成小声啜泣。
换做是刚穿来时候的卫兰，她肯定会直接走开，不搭理这种事情。
但自从跟着外公习医，又有家人娇惯，她的心也渐渐变得柔软。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也慢慢蹲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既然你不打算留着孩子，就趁早决定，也不要去外面乱找人，免得被人抓到把柄更不好。堕1胎药也不是能随便乱服用的东西，一旦有失，可能会影响你以后一辈子。”
卫兰也听外公说过，现在重男轻女，很多人都会凭着肚子圆不圆来判断胎儿男女。
有时候家里生的女儿多了，更会私下找药堕1胎，正规医院不会做这种事情，中医被打压，所以很多找的都是偏方。
有些偏方或许有效，可有些却能让孕妇终身不孕。
哭了一会儿，冯敏也渐渐找回理智。
“卫兰，你知道吗？当初知道我要插队的时候有多痛苦？来到这儿之后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我时时刻刻都想回城。我知道朱旭家里关系硬，想方设法想嫁给朱旭，没想到被周美芳那个贱人毁了。”
此刻卫兰再傻也明白，刚刚冯敏说这孩子来的不光彩是骗她的，她只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后来我费尽心力和公社领导的儿子成了朋友，可谁料……”冯敏用力的拍打自己的肚子：“谁料他事后不认账，留下这个孽根。”
“我有什么错？我只想回城，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我的亲人！我二十多快三十了，还有几年能给我这样蹉跎？”
卫兰能明白她的痛苦，但不认同她的做法。
“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不会说给任何人听，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趁早决定。”
冯敏此刻只觉透心凉：“卫兰，你是冷血的吗？”
卫兰见她露出真面目，淡淡道：“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我帮不了你。”
且不说她只是个还在学医的人，就算她能开出堕1胎药，她也不会贸然将药给冯敏，风险太大。
想到这个因时代而改变命运的人，想到自己的小嫂，卫兰还是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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