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姜婳竟有种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的错觉, 所有的神经更是紧绷到了极致，仿佛只要他开口就能让神经为之绷断。
难道他要……
“疼不疼？”
忽的，沉哑的男低音钻入耳中, 毫无征兆, 和她以为的截然不同。
姜婳心跳倏地漏了拍。
垂眸, 她不其然撞入男人幽暗的深眸里。
他正看着她，左手还紧握着她的, 而右手，在她的视线下，隔着衣服覆上了她的……
喉间晦涩难忍，喉结再次滚动已是艰难, 程邺北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有些许发颤，再开腔时嗓音紧绷：“生多多的时候, 疼不疼？”
极低沉的一句, 缱绻着深情愧疚种种情愫。
姜婳眼睫毛颤了颤。
一颗紧张的心回归原处,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男人握得很紧，不给她挣脱可能。
最终，她放弃。
胸腔处有情绪翻涌，但和他对视的这一刻, 似乎平静了。
“没有, 是无痛生产, 不疼，岑衍帮忙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一切平安。”嫣红的唇动了动，她低声说。
程邺北内心的翻涌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
沉闷感觉依然在。
“怀孕时，是不是很辛苦？”他的指腹紧贴着她的肌肤，一秒也不愿分开，哪怕只分开一点距离。
姜婳感觉到了。
他握她手的力道其实有些重了，有点儿疼。
但她没有出声，只是摇头：“还好，多多在肚子里的时候很乖，没有孕吐，也没有折腾我，那时我想她一定是哥乖孩子。”
姜婳望着他的眸，分明捕捉到了他眸底的暗色。
那是克制，更是心疼。
“还想问什么？”她主动问。
紧抿的薄唇撩起，程邺北哑声再开口：“多多的小名……”
姜婳眼底浮现淡淡的笑。
“有段时间我住民宿，民宿里有个叫朵朵的小女孩儿，她很可爱，喜欢和我说话，还请我吃糖，我一直记着她。”
顿了顿，笑意减了减。
她的声音也低了些：“多多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我希望她健康平安，多福多寿，就取名叫多多，和朵朵也同音。”
她只愿她的宝贝健康平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其他并不奢求。
说完良久，却不见男人出声。
姜婳垂下眼脸，发现了男人眸中克制着的不易察觉的猩红。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悄无声息的又重了。
心，忽然就颤了下，仿佛被他的情绪轻轻地扯了下。
姜婳看了他几秒：“程邺北……”
“对不起。”
时间像是有短暂两秒的定格，空气跟着静滞。
两人目光碰撞，谁也没有移开。
程邺北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滚烫温度蔓延。
“姜婳，对不起。”他深深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吐词清晰地说。
他仍然单膝跪地。
他的眼中有光，有深情，有虔诚。
很多很多的情绪。
好似看不清，但和他对视的那一秒，姜婳便全都懂了。
“对不起我什么？”心中清明，她仍问。
程邺北再亲吻她指尖：“漓岛那次，算计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怀孕生下多多，独自一人，用心照顾她教养她，我没有尽过男朋友和父亲责任，让你辛苦，是我的对不起。”
字字沉哑，皆是真心。
“我让你信我，却让你面对了施蔓和我爷爷这件不愉快的事，对不起。”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不分离，他始终看着她的眼眸。
“对不起。”
心脏在跳动，有情愫悄无声息而来包围。
这一刹那，姜婳忽然发觉，内心深处藏了许久的气恼终是彻底释然。
她一动不动，问：“那次为什么希望我怀孕？”
程邺北没有隐瞒，坦诚：“不想你离开我身边，但那时我若说对你有了感情，以你的性子，你不仅不会信，还会彻底离开。”
“你分的坚决，无法挽回，那时我心因你而乱，想到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想先让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日后慢慢让你相信。”
姜婳纤长细密的睫毛扑闪了下。
“那时就爱上我了？”她问，语调如故。
“嗯。”
姜婳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再问：“既如此，老太太寿宴前晚，在暮色，齐修问你是否对我上了心，是否把我当施蔓的替身，为什么不解释？”
程邺北手指轻抚她脸蛋，低声道：“因为没有感情向别人交代的习惯，懒的解释，而那时你出现，再解释显得太假太刻意。”
他顿了顿：“而且……”
姜婳替他说完：“而且你也想知道，我在听到了那些话后会不会在意，你想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否有分量，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在我眼里是否真的只是走肾关系而已，你在试探，在赌，对吗？”
程邺北视线锁着她的脸，闻言，唇角忽而勾起，低低哑哑的嗓音里缠绕着极轻极淡的笑。
“嗯。”他承认。
“那时我觉得我输了，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那晚你穿了高跟鞋，化了妆，我想你应该没有怀孕，就算有，大约也被你放弃了，否则你不会躲我那么久，还让岑衍抹去痕迹。”
姜婳贝齿渐渐咬上了唇。
须臾，她重新唤他：“程邺北。”
“我在。”
“其实那晚，我本想找你告知怀孕的事，回来青城前我想，或许就这样在一起也不错，你那么算计我应该会对我负责，孩子家庭会完整，她不会和我一样成为私生子，抱着这样的冲动，我去了暮色，但听到了你和齐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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