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会在乎名声，但这些对大黑痣来说都不是事。
瘸脚李别看腿脚不利索，但跑路的速度显而易见地不慢。
看着敞开的大门，又听着屋里面李二狗喊骂的声音。
大黑痣打消了喊人的想法，关上大门，直接从门口的大缸里舀了一桶水进去。
冻了一个晚上的李二狗被湿冷的毛巾一碰，整个人抖了抖，眼也不睁地骂道：“死老太婆，你是要冻死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娘不是故意的。”大黑痣心脏缩了缩，想要解释又张不了口，半天后诺诺说道：“娘先帮你把衣服给换下来？”
李二狗身上黏糊糊地早就难受是了，闻言冷哼了一声，问道：“瘸脚呢？怎么还不过来？”他刚才好像听到声音了。
“马上，马上。”大黑痣脸色变了变，偷偷抬头瞄了眼李二狗，发现他眼睛没睁开，心里长舒一口气，等脱了李二狗的上衣，看到身上的几条勒痕，陡然变了神色，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
“哪个天杀的小人害我儿，有娘生没娘教，要让老娘知道是谁，看不活扒了他？”
“有完没完，你有能耐去扒啊？”李二狗听得太阳穴一鼓一鼓，脑袋疼得都要炸了，偏旁边的声音跟吵杂的锣鼓哐当哐当直钻入耳朵。
换了平时，早就一脚踢过去。
也就是现在，全身虚软地，动也动不了。
李队长跟着瘸脚李走远了些，才问起李二狗的情况。
“死不了。”瘸脚李说得满不在乎。
大黑痣就李二狗这么一个儿子，真要不行，不说跑来找自己，就是找人送去医院，再心疼钱也得往外掏出来。
要说瘸脚李对李二狗也没那么大怨气，大黑痣什么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好歹收了个徒弟。
这就当做见面礼吧。
瘸脚李同李队长分开前说了收徒的事情。
李队长怔了怔，见瘸脚李走远了，回去看到马大花说了这事。
“那感情好，你就能少担心点。”马大花听了极为高兴，见李队长还皱着眉头，立时问道：“怎么？你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瘸脚李主意正着呢。
李队长苦笑：“哪能呢，这是好事，隆景的负担也能轻一些。”有了师徒的名分，真的没饭吃过不下去，瘸脚李还能看着不管？
他就是有些意外。
这些年，村里面不少人为了给家里省点口粮，不是没打过瘸脚李的主意，但都被拒绝了。要是他收徒的消息传出去，可有得闹了。
马大花站起身，把洗过菜的水往前面一倒。
李队长吓了一跳。
“你干啥这是？”
“我嫌你老头子多管闲事。”马大花扭头就走，这收徒就是瘸脚李自愿，那些人闹什么闹？有什么资格闹？
真以为别人没脾气，到时候不给看诊，吃亏的是谁？
反正她看这些年，瘸脚李没为吃喝发愁过，甚至饥荒那几年还有余力支援李隆景家里，只是那侄媳妇也是性子执拗的，收他们家倒是肯，别人那里，却是怕坠了侄子烈士的名声，死也不肯多要，否则再挨一挨，未必不能过去。
只是这些话，马大花不曾对谁说起过。
人都走了，说多了没意义，没得还让那些碎嘴的人多了项八卦的谈资。
另一边，姜宝云在瘸脚李走后，就口头指挥安子和李隆景兄弟，特别是前者被使唤地团团转。他倒也不恼，一直乐呵呵的。
比起李隆景，李隆安早就跟着下地干农活了。
虽说农村看重儿子，但孙子多了也就那样，且李隆安基本上从出生后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李队长也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人，该干的活没让他落下过。
倒是李隆景，是临时被突击学了几个月的厨艺，只争取不饿死，旁的，就李隆景的娘当时的身体情况，是有心也无力。
食材有限，实际上也没能有什么好吃的。
直接闷了一锅红薯糙米饭，另外在隔板上放了红薯，等蒸熟后，揉了玉米面做成红薯烙饼，虽然两种味道撞在一起，但既有玉米的香味还有红薯自带的香甜软糯。汤是昨天夜里干完坏事后兴奋不已的李隆景发的豆芽，安子中途跑回去抓了一小把葱回来。
等出锅的时候，围着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姜宝云让李隆景找了个小篮子出来，用铲子压了满满一碗红薯糙米饭，放了几个红薯饼，豆芽汤也打了一碗放在搪瓷饭缸里。
安子主动要求帮忙送去给瘸脚李。
姜宝云没答应，先让李隆景提着篮子走，又重新准备了一份红薯玉米饼放在笸箩里，上面盖了块蓝色的格子布让安子送去给马大花。
起先她并未想到，准备的量并不多。
然而她能这般顺利的住下，多亏了李队长，还有马大花那边，不管怎么说他们在对待李隆景上面都是用了心。
只是这么一来，红薯饼就不够吃。
她原本就没多做，给马大花那边因为没有准备饭和豆芽汤，就多给了几饼，现在剩下的就只有7、8张，别看数量多，但都是巴掌大小，还是姜宝云的巴掌。
姜宝云起身，把剩下的几个红薯全丢进灶膛里，拿着烧火棍翻了翻，闷在里头后，这才摆了饭桌，等人回来。
等人的功夫姜宝云盘腿坐在炕床上，小脸严肃。
“现在可以说了？”
“……”
“不想说？装死？”姜宝云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在脑海中问话，要是像当做不知道说给谁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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