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溪刚下车, 司机后备箱还没开, 卫衍川就小跑着过来, 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抱怨：“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呐，我都等半天了。”
一段时间不见, 卫衍川又高了。可惜身高长了，性格还是没长进，幼稚的不得了, 把半个身体都刻意架在她身上, 重的要命。姜芷溪不搭理他，从他手臂下钻出来。
“你不在家里陪奶奶，等我干嘛？”
卫衍川悻悻收回手，单手把行李提下来，跟在她后面：“奶奶派我下来接你的，不然谁愿意大冷天挨冻。”
大男孩低头瞅了她几眼：“姜芷溪,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叫姐姐。”姜芷溪很冷酷。
卫衍川认为这是心虚的表现：“别逃避话题行吗？刚才奶奶还对我进行旁敲侧击呢，我可是帮你掩盖过去了。”
“我需要你帮我掩盖什么？”她斜睨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说的好像你在现场似的。”
从小到大, 卫衍川就拿她没办法, 两个人差两岁, 一块儿长大，吵架吧姜芷溪不搭理她，打架吧, 上初三之前他一直都比姜芷溪矮半头, 也打不过, 再后来给她冷冷淡淡一瞥，背后就起鸡皮疙瘩。
因为姜芷溪自小乖巧，家里的长辈也更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一向是不分由头先把他训斥一顿。
卫衍川嘶了一声，揪着她的衣领拉了拉：“这衣服谁的啊？你胆子大了，敢穿男人衣服回家？”
姜芷溪被他吵的有点头大：“期末数学及格了？管起我的闲事了。”
这个弟弟偏科严重，数学是最差的一门，通常数学成绩是英语成绩的三分之一，她舅舅舅妈花钱给他上各种辅导班请家教，收效甚微，一度是很令全家人头疼的问题。
“你别戳人痛处啊，就事论事会不会？”
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意外的掏出一张一百块，毫不犹豫丢给卫衍川：“去吧，行李箱不用你拿了，楼下那个奶茶铺看见没？我要柠檬可乐加冰，给爷爷奶奶买热饮，其他人你看着买，剩下钱归你了，跑腿费。”
卫衍川因为数学成绩问题，零用钱被一降再降，现在处于见钱眼开阶段，看见毛爷爷眼睛都亮了，愉快的把刚才的话题抛在脑后，接钱的动作相当没有尊严。
烦人精走了，她总算能清静会儿，拉着行李箱往小区里面挪动，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穿的是柏翊的衣服，口袋也是柏翊的口袋，一百块理所当然是柏翊的一百块……
咳。
散了散了，无事发生。
就当未来姐夫给小舅子提前发零花钱了。
*
外婆自退休后就在沿海城市置办了一套房产，呆在一个气候四季怡人的地方过悠闲的老年生活，一年回来几次。
姜芷溪是老人家第一个孙辈孩子，受到的疼爱格外多，这点下面的卫衍川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都比不上。
一进门就心肝宝贝的叫，又是说她瘦了，招呼着阿姨再多做几道大补的菜。
中午人不齐，即便如此也是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晚上六七点，上班的上学的陆陆续续进了家门，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像过年。
舅妈还是忧心卫衍川的学习，姜妈妈则念叨姜芷溪性格不像女孩子，发愁她找不到男朋友怎么办，男性长辈们坐在一起下棋，闲聊两句。年纪小一点的弟弟妹妹躲进房间里开黑玩游戏，连卫衍川都把自己藏在阳台上，这么晚，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气氛和乐融融，姜芷溪却有点心神不宁。
刚才席间外婆说要她提前跟去S市过年。姜芷溪家里的传统是在外婆和奶奶家轮流过年，今年该轮到和外婆一起过了。
姜妈妈的意思也是兼职不兼职的不重要，去了S市也可以再找一份，多陪陪老人家。
长辈说的都有道理，姜芷溪无从反驳，可一想到柏翊，又有点头疼。
手机里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午，他没发来消息，可能还在忙。
她思索着这件事该怎么说，经过半年的相处，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可喜可贺的进步，已经互通联系方式了，不一定需要当面说。那么这件事是当面说比较好，还是发微信告诉他呢？
会不会又生气……大概率是要生气的。
等等，为什么要纠结呢？实话实说而已，这又不是她的错，生气就生气，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和柏翊相处怎么把她变成这样？竟然会浪费时间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放在半年前明明四个字就能解决——关她屁事？
不谈恋爱，逼事没有。说的太对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痴男怨女陷足于爱情中，明明谈恋爱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
……
九点钟，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姜芷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接起来：“喂？”
电话里有呼啸的风声，柏翊问她：“在哪？”
姜芷溪用余光扫视一圈，声音小一点：“外婆家。”
“地址？”
“你要干嘛？”
此时卫衍川默默把电视调成静音。
于是柏翊的一声“我想见你”不大不小透过话筒传出来，低低的，明显的男声。
而姜芷溪身旁坐着活到六十岁听力依旧很好的外公外婆，斜对面是爸妈，右手侧还有两个舅舅。
……
她握电话的手一个用力，表情冷静，冷静之下是想掐死卫衍川的强烈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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