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蹲下，仔细检查面前已被泡得发肿的尸体。
隐娘发现尸体右手指间，有和六子相似的伤口，指甲已经开始脱落，但能明显看出黑色的印迹；上官绯绮按压起尸体表面，尸斑既没消失，也没转移；上官月泽则是自上而下，将尸体勘查一番，发现尸体虽有伤痕，但是形成时间时间均在一年以上……
三人决定，由上官绯绮在原地守着尸体，隐娘和上官月泽去通知周秦，顺便把府衙的人带来。
“第二个了？”
“如果元守义还活着的话。”
“你觉得他已经死了？”
“不，应该还活着，但是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
上官月泽闻言，轻叹口气，“事情越来越玄乎了。”
隐娘摇摇头，“上官公子为何而来？”
“受人所托。”
“那人是要元守义死，还是活？”
上官月泽低头轻笑，“能活，自然不会死。”
“素闻炎国世家，多为复姓……”
“哈哈哈，尹姑娘，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做乞盟盟主了。”
“炎国想要在光国做什么？”
“姑娘放心，战事连天，民不聊生，是在下最不愿意看到的。”
谈话间，两人已到周府，将事情经过简单告知周秦后，便由他带齐府衙之人，将尸体运回。上官绯绮则在众捕推门而入时，施展轻功，离开了马家。
周秦彻夜查案，回到府院，已是次日晌午，但对马捕头之死，仍无半点头绪。于是他来到后院，想请教月泽和隐娘，怎料两人一早，便双双外出。
隐娘带着上官月泽来到发现六子尸体的破庙，众乞皆散去乞讨，庙中空无一人。
上官月泽查探一番后，同隐娘一道，盘腿坐到佛像面前，“尹姑娘，你怎么看？”
隐娘侧头看着一脸真诚的上官月泽，略微沉思，开口说道：“所有事情，都要从沈万千口中的那尊佛像说起。沈万千为什么会找守义镖局，去运自己母亲每日供奉的佛像？按理说，守义镖局由前镇边将军元守义坐镇，押镖多年都未出事，怎么这次，偏偏被劫了镖？最让人奇怪的是，元守义被劫镖，不想找回货物，挽回脸面，反倒是拉上太守，施压沈万千，要他收下补偿了事……”
他见她又陷入了思考，便接过话头：“然后便是连续两人丧命。先是在元府后门乞讨，并帮忙传递消息的六子；然后是负责逮捕六子的马捕头。中间还穿插了元守义的失踪，和元府管家的受伤。”
“上官公子，怎么没见，六子丧命那日，你的随身手下？”
“他们是周秦派来请我的人，我去了，自然也就不用跟着我了。”
“周秦和炎国？”
“暂无关联。”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庙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隐娘忙拉着上官月泽，躲到了泥塑佛像身后。两人间隔不过三寸，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
佛前众乞在七嘴八舌地计算着今日收获。不知谁问了句，狗蛋还能回来不？原本嘈杂的破庙，瞬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众人又开始吵闹起来，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当有人提及不知盟主最近去哪时，上官月泽低头看了眼隐娘，发现她也正仰头看着自己。一时间四目相对，她被他揽入了怀里。
隐娘没有挣扎，但抬手示意上官月泽，注意外边的谈话。
“你们说，真的是狗蛋杀了六子吗？”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狗蛋一向把六子当大哥一样。”
“那为什么狗蛋还没被放出来。我听说之前来抓狗蛋的那个捕快，被人发现死在家里了。”
“这么邪门？”
“可不是吗。对了，之前六子的尸体，是谁处理的？”
“好像是盟主吧。本来说做副棺材，结果官差闯进来，盟主就让我们出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没看见六子的尸体了。可能就地埋在了吧。”
几人说着，又把话题拉回了哪家的老爷大方，哪家的太太又赏了点心上来。说着，不知谁提议，众人又出了废庙，准备再去几门大户那，碰碰运气。
隐娘凤眼含笑，略带挑衅地看着上官月泽。后者满是宠溺，拉着她从佛像后走出，躲在门后，静待折返的乞丐。
两人见来人虽是一身小叫花子装扮，但腰挺背直，于门前张望一番后，直接去向破庙后院的空地。两人绕到窗前，见此人手持瓷瓶，往地上撒着黑色粉末，还不时用脚踏几下地面。不过须臾，洒粉之处，渗出一小滩血红。来人面露喜色，蹲在一旁，就开始徒手挖土。
隐娘冲月泽点点头，后者便从窗户一跃而出，一掌将来人制住后，为防其自戕，又点了穴道。回头一看地面，六子的左手已经露出，皮肉挂在微微泛黑的指骨上，看得人心惊。
两人将他押到了周秦面前，隐娘将手帕包着的瓷瓶也递了过去。
“这，就是两起命案的真凶？”
隐、月两人对视一眼，示意周秦将左右屏退。
见四下再无外人，月泽上前，拿起周秦放在案几上的折扇，迫使此人抬头后，悠悠地说：“周大人，此人是两起命案的凶手，但不是真凶。”说着，指了指瓷瓶，“骊国广门最擅用毒，此瓶中的粉末，便是其镇派之宝，专司寻找毒物。”
“骊国？”周秦看了看瓷瓶，又看了看乞儿，神情肃穆。
“在下日前从尹，盟主口中得知，沈万千原是沈家赘婿。年幼时被沈家老爷，于光、骊边境收养，后又招其为婿。沈家在他的经营下，短短十五年，由乡间富绅，变作全国巨富。”
“公子言下之意，这沈万千，是骊国的奸细？”
“在下可没这么说。毕竟同沈万千交好的光国大臣，数不胜数，就连悭帝亲弟，和硕王也是其中之一。若这沈万千是骊国奸细，那这满朝文武，不都成了通敌叛国之人？”
此言一出，惊得周秦一身冷汗。也在此时，门外下人通报，沈万千，前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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