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小爱递过来的笔，沙沙几笔把名字填了上去，对季佑臣道：“这两份我签过字了，你看看内容，如果没什么疑议的话就签了吧。”
季佑臣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定定的看了半晌，忽然指尖用力，将两份我签过字的协议书撕了个粉碎，他低吼道：“我不离！”
我鲜少有见季佑臣失态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淡然的，面对下属、面对客户、面对董事会的人，他从不曾像此刻这般。今晚有太多的不一样，我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思考些什么。
我跟小爱使了个眼色，小爱自档案低里又取出两份协议递给我。我尽量让自己淡漠，缓缓的启唇：“你可以把这两份也撕掉，小爱那里还有。”
季佑臣愣愣的看着我，忽然勾了唇笑起来，明明是笑着的，眸心却碎开，里面的自嘲和哀伤未见丝毫隐藏，他笑着道：“好，我签字！”
小爱被他这样反常的举动吓到，我移开目光，只觉得心脏再也承受不了他的眼神，再和他对视下去就会立即炸开一般，我手按在心口，无力的对小爱道：“他签字后你替我保管，我想睡一下。”
“你脸色很不好，我去叫医生。”小爱过来扶住我，握着我的手道：“怎么这么凉？季佑臣，快叫医生！”
我不知道签个离婚协议而已，我竟然会痛得这样难受，果然，别人的心脏没那么好左右。
岩岩有下落了，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我不能……
又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十四岁之前，我的世界都是黑的。我看不见花开的样子，看不见天边的彩虹，更看不见阿布。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看见这世间万物，我一定不负这恩情。
我自西南边陲小镇黎县而来，听说我的恩情在晋沧，拎着阿爹特意给我买的那个真皮行李箱，离开了土生土长的黎县，心里深藏保着阿布，到了这几千公里外的海滨城市晋沧，我第一眼想看见的人，早在半年前离开，想见他，只有在暗无边际的梦里。
“病人太过疲劳和虚弱，别再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尤其注意千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季先生是吧？你跟我来一下吧。”
我的意识尚在，听见医生的叮嘱，我闭着眼睛，等待着天亮，天亮之后，我和季佑臣办完离婚手续就能找回儿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手机上的时间是八点四十，我惊了一下，立即就要起床，正巧季佑臣自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保温桶。
“让李姐特意煮的鸡汤，你现在很虚弱，需要营养。”季佑臣把保温盒放在桌面上。
“不吃了，我们立即去民政局。”我在外面披了件针织开衫，裤子也没换，拿手当梳扒了扒就要下地。
“早餐吃完再说。”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可是儿子等不了。从晚上到现在，岩岩都没有下落，我只有按照许娉婷说的去做。
“来不及了。”我把昨天签的离婚协议抓在手里就要夺门而出。季佑臣道：“那个协议，是无效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回头看着他。季佑臣缓缓的开口：“我的名字是季佑臣，不是季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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