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酱送到了如意楼后院，贺管事的一看只有一缸，倒是有四五个装着鹦鹉的笼子。
得知原因之后，皱了把眉头。
“咱们当时约定是两缸的，你这……我没法向东家交代。”
“贺先生，你和柳东家说说，只是中间出了岔子，我们也并是有意，下个月咱们给补上，或者多送一坛也是可以的。”
“这……”贺娄很为难的戳了戳头，“这我也拿不了主意，我去帮你和东家说说。”
“那可真是谢谢贺先生。”
“别早着谢，东家答不答应还说不准呢！”
说着唉声叹气的朝面楼里去。
清颜也是担心的，这柳东家上次碰了面，虽然身体病弱，说话也温柔客气，但是个精明人，算盘拨的顺溜，估摸着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的。
秦封扬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拉着她在旁边的廊下石阶坐着。
这一路过来也是累了些，他向后院的一个厨娘讨了碗水端给清颜解渴。
不消片刻贺管事的回来，柳若如请他们进前面的楼里说话。
还是上次的厢房。房间内依旧有着淡淡的草药熏香，只是没了上次那股子浓烈。窗户半开着，房间内的空气也清透不少，没了闷燥之感。
柳若如也褪去了上次那个细皮裘子，但身上的穿着还是里外好几层，比常人厚实的多。
面容依旧清瘦，却稍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比上次来的时候精神了许多。
在外面的茶几边坐下来，又捧起了一盏热茶。然后拿眼睛打量着他们，倒是在秦封扬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却并不开口说事。
清颜熬不过，就先开了口。
“柳东家，贺先生想必也和你说了，我们来送辣酱的途中出了岔子，砸翻一缸。所以这两缸的数就差了，你看能不能下个月给补上，咱们额外再多送一坛作为补偿。”
柳若如品了口茶，然后慢悠悠的说：“咱们之前也是签了契子的。你们辣酱在我们这里也很受客人喜欢。还真不瞒小娘子你，自从用了你们辣酱，这生意也是好了不少，多数回头客都是冲着辣酱来的。”
“一旦缺了货，我这如意楼的生意亏的可就不是那十两八两的。这一旦客人溜走了，若是寻了别的酒楼去，我这再想拉回来，也不是那一两吆喝的事情。”
说着她看向秦封扬问了一句：“秦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秦封扬原本放在茶盏上的手松了一下。
抬头撇了眼柳若如，一张白净的小脸，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秦封扬表情淡淡，顿了一下，反问：“柳东家可是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
柳若如脸色也稍稍的变了变。
“按照咱们契子里面的协定，若是到期没有按时交货，那是要三倍补偿的。”
清颜愣住了，契子里的确是这么写着的。当时她也想着这辣酱做着虽然是费工耗时，但一个月两缸辣酱，怎么着也轻松的能够酿制出来。对于这一条款，当时也并没有太在意。
谁都没想到现在会出意外，柳若如又是掐准了这一条。
她好声好气的道：“柳东家通融通融，我们也是小本生意，这两缸辣酱也就赚个两把二两的银子，这三倍……我们这大半年都白干了，一家人都靠着这点辣酱的钱过日子。”
她打起感情牌。
柳若如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可如今是你们难为了我。这第一次合作，就出了这岔子，那以后若是再有这什么个意外，你让我这如意楼的生意可怎么做？”
“以后绝不会了。”
“那先不说以后长久的，就说说这下个月，小娘子，可有什么法子为我解决解决？”
柳若如话抛出来，就端起茶杯品茶，然后目光时不时的投向旁边的秦封扬。
清颜看的真切，眼睛清亮，那根本不是在看一个普通的货商，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特有的欣赏。所幸秦封扬对她的目光毫无回应，偶尔拨动一下茶盏然后顿一下，好似在思索什么。
这辣酱都是一月一次酿制的，也没个先后时间错开。否则半个月后能够再送来一缸，只要是不耽搁了如意楼的用度，那或许还好商量，只是现在这假设也不成立。
思前想后，如今她是没有了任何法子。但三倍的赔偿，下个月要送来里外就是六缸，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正踌躇不知道如何才好的时候，柳若如却是淡淡的笑着：“我倒是有个主意，可抵了这补偿。”
一听这话，清颜和秦封扬都立即的看向了她。
“什么补偿，柳东家快说说。”
她终于放下了那一直端着的茶盏，起身朝秦封扬走了两步。
“上次我和秦公子提过，我这如意楼缺个专司交接的管事。若是秦公子愿意来，这补偿自是可免得。当然我也不是长留，就三个月，这工务钱啊，一样是发的，还不比那县衙的少。”
她瞥了眼清颜后，转而问向秦封扬，“秦公子觉得如何？”
清颜顿时心里不舒服，特别是注意到柳若如看着秦封扬的眼神，满含情愫。
她愣愣的看着秦封扬。
秦封扬温和的笑了一下，“柳东家太过高抬了，秦某愚钝难以胜任，谢过柳东家好意。”
清颜紧张的情绪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再次被拒绝，妾室如此的果决。柳若如的脸色一时间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坐回椅子上。
“秦公子，你这可让我为难了。既然秦公子不愿，那咱们就按照契子约定的处理吧。”说着叫了贺管事的进来，吩咐此事。
态度决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清颜虽心中恼火，但这件事情上自己不占理，可想着这接下来要损失那么多的银子，心中就觉得对那个摊主的教训还不够。
走出厢房，清颜一直闷着头。
秦封扬知她心中委屈。他这个视钱如命的小娘子，在钱上从来没有吃亏。这次吃这么大的亏，没有哭出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他轻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以后会赚回来的，还会赚更多，别难过了。”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
刚走到一楼的大堂内，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转身却见到了那个街上碰见的公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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