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高旭的那句话, 顾嘉远第三次和程简吵了架。
准确来说，这还算不上吵架。
在给程简发消息把她叫出来前, 顾嘉远就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把她叫出来的拙劣借口, 那句突如其来的“我喜欢你”，都是男生绞尽脑汁, 反复练习后的成果。
就像是面临着一场重要的高难度考试，他日以继夜地准备，独自一人上了考场, 填上了他以为终于正确的答案。
然而，考场上的考官，却突然给他临时出了一道从没见过的题目。
在顾嘉远说出那句告白后, 程简愣了几秒, 一直盯着他看，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欣悦神色, 只有困惑, 迟疑，和不相信。
女生终于再次朝他笑了, 却是充满无奈的笑：“顾嘉远,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我知道你朋友很少, 也觉得你这么想挽回我这个朋友, 真的挺感动的，但你真的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想过你拒绝了我, 我就和你绝交, 我只是想给彼此一点时间缓缓。过一段时间, 等我们这个尴尬的关系缓和，等我对你的好感变淡，我们还是能继续当朋友的。”
顾嘉远凝眉：“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程简笑了笑：“这话是你那个叫高旭的朋友，教你说的吧？还有故意约我出来，对我说这种话，这些也都是他教你的吧？”
“不是，”顾嘉远否认，“这与别人无关，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他顿了顿，补充：“我的真实想法。”
程简微微敛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笑了，却似乎并不是相信的模样。她歪头看着他，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顾嘉远张嘴欲答，却意外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是说不出，而是不会。
什么是喜欢？他并不清楚。
正如高旭那日问他，他是不想失去程简这个朋友，还是不想失去程简，他并不能看出这两个选项有什么不同。
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挽回程简，可喜欢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要如何知道。
看着顾嘉远一直沉默着，程简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没开窍啊。
“既然你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你的告白还是先收回去吧。”
女生的话让顾嘉远心里浮出一股极强的失落情绪，有种自以为能通过的考试偏偏考砸了的挫败。
他低应一声，垂下了眼。
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他愣了愣，下意识抬眼望去，一眼便撞进了女生好看的笑眼里。
“不过，看在你这么想和我做回朋友的份上，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吧，也别再想喜欢不喜欢这件事了，”程简笑着晃了晃伸到他面前的手，示意他过来握手，“我们重新做回朋友，你觉得呢？”
顾嘉远肯定，她此刻的笑，是善意的，充满温暖的。
可他却莫名觉得，这个笑容，有些刺眼，她妥协求和的话，也有些刺耳。
如果非要说一个原因，那应该是那句，“别再想喜欢不喜欢这件事”。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如果这时候握上去，就代表着再也不会有答题的机会，永远不会知道，喜欢是什么，也无法再告诉程简，他的回答。
顾嘉远低眸盯着面前那只好看的手，看了许久，终究是没握上去，沉默地把手里地牵引绳放回了她手上：“抱歉。”
他低声道了声歉，就转身独自离开。
被他落在身后的程简，一直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楼里，终于收回了目光，将目光落回了自己空落落的手上。
程简盯着自己的手，冷不丁轻笑出声，仿佛刚刚再次被拒绝的人不是她。
笑完后，又悠悠叹了口气：“顾嘉远啊顾嘉远，你这么就这么木呢。”
“算了，谁让我偏偏喜欢你呢，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咯。”
**
顾嘉远这次出师不利，完全在高旭的意料之中。
看到顾嘉远没有一点大功告成的喜悦，高旭就知道，他果然失败了。
谁让这小子偏偏不听劝，本来就是个青铜玩家，还非要拒绝他这个黄金段位的帮助，非要一个去攻塔，这要是能成功，他高旭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高旭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给好兄弟一点场外援助的，他凑过去，打听情况：“她拒绝你了？”
“没有。”
高旭：“！！！”
高旭：“她接受你了？！”
“也没有。”
高旭：“？？？”
高旭满头雾水：“没拒绝也没接受？这是什么意思？”
顾嘉远停下手中的事，问：“什么是喜欢？”
“什么？”高旭更懵了，“什么什么是喜欢？”
顾嘉远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我还没明白，什么是喜欢。”
说完这句，高旭再问什么，他就再没回应了。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不了了之，百日誓师后，时间像是上了加速器，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快。
顾嘉远再没有提过程简，平日里的表现也如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告白失败后就失魂落魄，对什么是都态度消极的状态。高旭将他这些表现都看在眼里，心觉这个人应该是放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以前只有在月假的那一天回家的顾嘉远，现在每个周日下午都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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