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永嘉凌家,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永嘉凌剑山庄,历代以匡扶武林正义为己任,剑冢内多少剑的主人都是为了这正义二字而义无反顾,甚至于最后英魂远在外,只落得个剑入剑冢的下场?
凌苍苍手中捧着剑,望着前方那大开的朱门,以及门上高高悬挂的黑色牌匾上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凌剑山庄,良久无语。
楚长歌着深色外袍,揽了她腰,道:“之前千万百计的要来,怎么这会来了又不敢进去?怕?”
凌苍苍捏紧了手中那把剑,没有回答。
“怕什么?近乡情怯,还是因为凌昭他们知道了你便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怕入了庄就不能全身而退?”
凌苍苍低头,良久方道:“都有。”
“有我在的地方,你又何须担心不能全身而退?走吧,进去吧。”
凌苍苍点头,而早有人上前来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找哪位?”
那人自是凌剑山庄的守门,他见楚长歌和凌苍苍站在门前已有那么一阵子,不像是要来找人的,也看不出是何门何派,心内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何人。直到这时,才敢上前来询问。
凌苍苍没有答话,只是缓缓的将包着剑身的灰布解开,乌木的剑柄,褐色的剑鞘,放眼整个武林,除了凌剑山庄的人,又有谁的佩剑将会是如此模样?
那人看到凌苍苍手中的剑立刻便变了脸色,抬头疑惑的看着她:“你......”
凌苍苍沉声道:“请上告庄主,有人送凌霄剑回庄。”
年近古稀的凌老庄主凌千里年轻时也曾叱咤武林,渐入中年时相继得子二人。长子凌风生性仁厚,虽于武学方面造诣不高,但胜在行事循规蹈矩,庄内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深为他所欣赏。次子凌霄,堪称武学奇才,凌千里对他寄望甚高。而凌霄终也不负他期望,年纪轻轻便在武林中鲜有敌手。但此子表面顺从,实则内心叛经离道,做事随心所欲。凌千里对这个小儿子忧
心甚多,原只盼着他年岁渐长,一身锋芒终会被阅历所磨,终会担负起凌氏一族在武林中该有的责任。但鹿原一战,他竟跌落山崖,从此杳无音信,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十八年了,凌千里总以为他这个儿子应该是早就没了。也曾想过,他跌落山崖后会大难不死,但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也慢慢的接受了凌霄已死的这个现实。但今日,居然仆人来报,说是有人送凌霄剑回庄。
凌剑山庄的规矩,从来都是人死,随身佩剑入剑冢。即便远在外,遗体无法运回山庄,但佩剑无论用何种方式,也得入庄中剑冢。既是说,有人送凌霄剑回庄,那自是他人已不在,凌千里心中不由的悲恸。但另一方面,他又有隐隐的希冀,也许,宵儿尚在人世也未可知。不然,失踪了十八年,今日又怎么忽然会有了音信?
他看着迈步入厅的楚长歌和凌苍苍,双眼朝他们略一打量,青年虽萧疏散淡,但举止之间凌厉的气势仍显现无疑。少女清丽脱俗,脸有悲戚之色。但也不过一瞥,视线立即胶在凌苍苍手中的那把剑上。
他扶着椅子颤抖着想站起,旁边的凌风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凌苍苍上前一步,跪了下去,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奉上了凌霄剑。
凌风接过,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恭敬的将剑递给了凌千里。
凌千里接过剑,仔细的摸索着剑柄,颤抖着将剑抽了出来。宝剑出鞘,锃然轻响,依稀那个青衣少年意气风发的立于眼前,或在院中练剑,或在屋中苦读。
他缓缓的摸着剑身上的凌霄二字,老泪纵横:“是我儿的剑没错,是我儿的剑没错。”
凌风望着略有些失控的父亲,便转头问凌苍苍抱拳行礼道:“多谢姑娘送舍弟佩剑回庄。敢问姑娘,舍弟他现今,他现今在何处?”
问到最后一句时,言语中急切之色顿显。凌苍苍慌忙回礼,低声道:“他离世已近两年矣。”
听了此话,凌风半响没有言语,而凌千里却是一下子跌坐回椅中。
凌苍苍跪直了身子,朝凌千里又嗑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语带哽咽:“他临终前吩咐过我,他日见到您老人家,让我代他给您磕三个响头,说是恕儿不孝,养育之恩只能来生再报了。”
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
凌千里颤抖着伸手想去接,但一时竟无力拿住。凌风见状,忙拭去了泪,替他拿住。
凌苍苍起身,退回楚长歌身旁。楚长歌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心内怜惜不已,轻轻的握住了她手。
“前辈,剑和信既已送到。那我也该告辞了。您,多保重。”
凌苍苍低低的说着,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凌千里和凌风。
她刚想转身,凌风忙开口道:“姑娘请留步。”
凌苍苍回头看着他,凌风接着道:“请姑娘在敝庄暂住上几日。舍弟杳无音信十八年,今日姑娘送了他的剑和信回庄,关于他这些年中的一些事,凌某斗胆,还请姑娘能事无巨细的告诉我等。这十八年,家人实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即便知道他现今,现今已不在了,但能多知道些他的事情,对我等而言,仍将是个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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