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还是说实话吧，说了实话，也许她罪不至死，不说实话......”，唐安又给她们一次机会。
那张愤怒的脸越发愤怒了，那双眼睛已经被红色所充盈，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发动进攻。
唐安摇了摇头。
如此不自量力又如此刚烈……
看出他们又有动手的意思，云霜展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语带哀求的看着唐安：“公子，只要你放过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云！霜！”，没了舌头，那张脸说话十分吃力，一张口便是鲜血直流。
云霜哭着回看了她一眼：“桃花，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可你……”。
“你们商量一下，看是说实话还是……我到岸上等着”，唐安指了指岸边。
‘谢公子……’。
“云！霜！”。
………………………
回到岸上，唐安躺在草坪上，看着触手可及的星辰，心情有些沉重。
要说为什么沉重，也说不清楚。
那次从野鬼村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怎么明朗。
大约过了十分钟，云霜上了岸，一副悲切模样来到唐安面前：“公子想知道什么，问便是，云霜绝无半句隐瞒。
只是……能否请求公子答应云霜一件事？”。
“什么事？”，唐安坐起身，虚望着她的脸，余光则盯着芦苇丛中那双眼。
那双眼睛，还在盯着这里。
只是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
“去春彩楼救出柳儿和如烟”。
“你说的救出是指……替她俩赎身？”，唐安没听明白，自己就算认识如烟，交情也没深到替她赎身的地步。
何况那个叫桃花的女子，自己连见都没见过，只是隔着墙听了她几句欢笑声。
这请求，有点过了。
再说，眼前这个提条件的人也是自己救的，现在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倒得寸进尺了？
发现自己的意思被误解后，云霜赶紧摇头解释：“公子误会了，不是赎，是抢”。
“？？？”，唐安。
抢？这比拿钱赎更得寸进尺吧……
“公子大概不知道，这春彩楼可不是普通的寻欢之地，而是……鬼魅聚集之地”。
“鬼魅聚集之地？”，唐安一愣。
刚才自己去的时候，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但看这女人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谎。
看出他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云霜继续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女子幼年时便被家父卖入春彩楼，后来在春妈妈的教养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略懂一二。
十六岁那年，才出来迎客没几日便得了个花魁的名号。
有了这名号，也有了挑拣客人的权利。
春妈妈对我向来是娇惯迁就的，也因此，在春彩楼的几年日子，我倒也没受过什么罪。
我到春彩楼那年，是桃花在春彩楼的第二年，因为她性格泼辣，春妈妈不怎么喜欢，所以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总想着遇上位出手阔绰的恩客，能替她赎身。
可惜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未能如愿。
就在去年，春彩楼突然来了一位出手大方的周公子，这位周公子一眼便相中了桃花。
此后日日夜夜与她相伴，从不踏出房门半步。
当时我和柳儿、如烟，我们几个姐妹都很艳羡桃花，也都期盼着，能有一日遇上这么位相貌俊朗又出手阔绰的恩客。
有一天，那间不时传出欢笑声的房间突然安静了。
我们向春妈妈打听，春妈妈说桃花攒够了赎身的钱，赎回了自由，已经离开春彩楼了。
直到……我被那位周公子选中，我才知道，桃花不是赎回了自由，而是走进了地狱……”。
讲到这里，云霜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那些存在于脑海中的可怕画面，它们挤挤攘攘又出现了。
唐安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站在身旁，用眼神告诉她：“没关系，慢慢说”。
稍稍平复了心情后，云霜回望了一眼芦苇丛，和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对视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接着讲述：“那位周公子……他并非常人，而是个可以变幻面容的妖怪……”。
“那个周公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唐安心跳逐渐加速。
可以随意变幻面容？
难道刚才在隔壁的那个周公子就是五通？！
那个被如烟形容成‘容貌丑陋、身形粗短’的周公子就是百姓口中身高九尺，单手移山的五通？！
被他突然的认真吓到，云霜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声音颤抖的回道：“听他自己说起是叫周五，也不知真假。
至于他的样子……时而模样俊秀，时而模样丑陋，时而身高八尺，时而身高五尺……”。
这样的回答，让唐安体内刚刚升温的热血又稍稍降了温。
城隍老头只说五通能随意变幻容貌，可没说它连身高也能随意变幻。
难道它现在又多了变幻身高的能力？
看来还是得回去一趟。
交代云霜先到城隍庙等自己后，唐安急匆匆又赶回了春彩楼。
这会儿，那些在门口招揽客人的烟花女子们都已经站的疲累了，个个脸上露出倦怠的神情。
唐安的再次出现虽然让她们暗淡的眼眸亮了起来，但却不像第一次那么热情相迎。
因为都知道，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是看不上自己这种姿色的女人。
那又何必去讨个没趣儿呢？
老鸨再次见到唐安时，倒是并不惊讶，多了去的客人离开后觉得意犹未尽又折返回来。
“柳儿”，唐安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朝那位周公子所在的房间抬了抬下巴。
老鸨先是接过银子放入袖内，然后才一脸歉意的解释道：“公子，实在是不巧，柳儿姑娘正在服侍其它客人。
是如烟方才服侍的不够周全还是？要不去落雪姑娘房间？
落雪姑娘肌肤赛雪，擅歌舞琴棋……”。
“如烟很好，只是我想再见识见识柳儿姑娘的风采，至于落雪姑娘，改日吧”。
说话间，唐安又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老鸨并没有伸手接钱，一脸纠结的看了一眼二楼那间房，若是为了这二十两银子得罪了那位脾性古怪的周公子，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可眼前这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出手阔绰的主儿。
得罪了，似乎更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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